玄烨很中肯的评价道,“你看得透彻,比满臣要看得透彻的多,你是局外人,说的也都是实情。”
陈廷敬知道自己说的这些皇上未必就不知道,只是他心中还是有想法的,见皇上略略有些失望之意,心一横,干脆大着胆子道:“臣是局外人,但如皇上所说,臣也是朝廷中人,与四位辅政大臣同殿为臣,自然有些话臣不说也是不行的。这件事情,只有皇上才能够解决,无论任何人都没法子圆满的解决这圈地之争,只有皇上可以,但如今皇上尚未亲政,不能明发上谕,也不能下旨,所以皇上再急也没有用,其实臣觉得,皇上已然大婚,是时候可以亲政了,难不成,非要等着鳌拜铸成大错之后再亲政么?”
陈廷敬说了这么多话,就唯有这最后一句话戳中了玄烨的心,实际上,他也就是想听陈廷敬说这个,对于鳌拜此番作为,他心中早已不满,而索尼对此事持支持赞同的态度,也着实让他生气,也正是因为无法问计于索尼,他才来问陈廷敬是何想法的。
经筵日讲后,正是晌午十分,梁九功进来问他:“皇上可要去坤宁宫用膳?”
玄烨摆摆手道:“不必了,回保和殿去用。”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陈廷敬的话,午膳就不打算去坤宁宫用了,午膳之后他是必要写一百个大字才去校场练武的,今日心情烦乱,去了坤宁宫也不能缓解,不如就趁着练大字的时候静静心,心静了,再去校场自然有他要做的事情做。
玄烨回保和殿后,随意用了午膳,便到隔间去写大字,写完一百个大字后一瞧条案上的西洋钟才发现已近未时末了,便唤了梁九功进来给他更衣,更衣之后便去校场与布库队的那些少年们一道练习骑马射箭了。
自从玄烨存了要除掉鳌拜提前亲政的心思,这训练布库队就成了他的头等大事,上回南苑里跟鳌拜的那一场比武,布库队得了个惨败的结局,自那之后,他就着意训练布库队近身搏斗之术,又选了长泰和纶布做队长,让他们分成两个小队各自对抗,就学着鳌拜的那个路数去打。
这些少年活到这么大了,跟鳌拜那一场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惨败,都觉得不仅是自己就连家里的面子都被他们丢尽了,因此心里头就都憋着一股气,他们不喜欢鳌拜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是以总想着要勤学苦练将来寻到机会再给鳌拜打一场,玄烨正是利用少年们的这些心理,让他们逐步跟他的想法一致,最后让这些少年们听他的话去除掉鳌拜。
经过了将近三个月的苦练,这些少年个个也都有了些模样,玄烨照例与他们厮打一番,觉得他们跟三个月之前相比,当真是进步了很多,若是以现今之力再去对付鳌拜,以多敌一,未必不能生擒鳌拜,玄烨想,应该是时候了。
练了一个多时辰的骑射,玄烨也没有去坤宁宫,这在梁九功看来简直是破天荒的举动,因为每回下午练了骑射之后,玄烨定是要雷打不动的去坤宁宫的,这次偏偏不去了,反而还带着皇后娘娘的两个哥哥去了保和殿,梁九功有心想问问,但到底还是没胆子问的,也只能依照皇上的吩咐,派了个小太监去坤宁宫传话,告诉皇后娘娘不必等着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