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比丘尼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她面带微笑,自从解开了心头纠缠了她几百年的夙愿之后,她的身体也好似在这世间轻松了几许,她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风像调皮的孩子,撩起了二人的衣角,云朵也终于向太阳屈服,在空中消散了许多,她微微启唇,声如玉磬:“大人缘何在此观望,可是有何心结未解?在下虽本领有限,但也知恩情需报,绵薄之力,愿为大人投入。”
“白比丘尼,”计秋唤她的名字,比丘尼应了一声,计秋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很有一种沉稳的力度,计秋淡淡道:“你很敏锐,察言观色的能力也非常出色。”
白比丘尼面上闲适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她有所预感,对方接下来的话,恐怕并非夸赞。
“但,”计秋若有所思道:“总有些人的心事其实并不希望为别人所知,我知道你想开解我的心是好的,凡事因人而异,就像是你追寻的是死亡而非新生一样,我并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白比丘尼怔了怔,她沉默了刹那,终是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红霞渐染天际,挣脱了阴云的太阳也开始滑向了遥远的天海。计秋没有入城,他心知,入城并非必要,他在之前停靠在这座寺院的山脚下并非无因,收回了牛车的术式,计秋率先转身去往了山上的庙宇,加州清光急急跟了上去,白比丘尼最后看了一眼平安京的方向,神情中若有所思。
袅袅的檀香的香味笼罩住入寺的一行来人。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合十了双掌的圆溜溜脑袋的小和尚,在听见众人要求借宿的申请后,瞧了一眼一行人,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白比丘尼莞尔一笑,拉住他说了些话,令得后者面有惊色,急匆匆地往后奔去,想要得到长者们的吩咐。
“这寺院中人有忧色,像是遇见了什么困难,”见到加州清光有些好奇,白比丘尼解释道:“我在占卜一道上,也算是略有薄名,或许可以帮得上什么忙。”
她又微微看了一眼计秋。白比丘尼并不认为,这位忽然在这座寺院中停下脚步,会是毫无缘由的随意的选择——平安京就在咫尺的地方,但就像是这位大人方才所言,有些事,她也不必知晓。
入寺以后,一行人被领进了东塔的方向,路过的大堂里奉有药师如来的雕像,又有日月菩萨等陪坐,住宿的厢房里整洁安宁,远离了诵经的声音,算是一方清净之所。
白比丘尼很快就被小沙弥请了过去。加州清光将怀里的狐之助一扔,就想要给自家的主上大人整理床铺……狐之助四肢稳稳站在支起的窗棂上,它看着计秋的方向,想了想,最后还是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这座寺院里的古怪?”
计秋让加州清光放下手,他不以为意地将自己的床铺铺开,这本就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加州清光有些手足无措,在听见狐之助的警告以后,犹如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他紧紧盯着那只狐狸,逼迫问道:“这庙里有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