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冷漠的那一个人,其实爱得更加深刻。
越长越大,与容盛越来越像的容少羽如是想。
知道晋元四十一年冬,大雪纷飞,父亲奉命前去剿匪,回来时身受重伤,险些没熬过去,容少羽才第一次改变想法。
彼时容盛伤重,离心口一寸近的地方中了一箭,昏迷不醒。
琉璃守在他的榻旁,抵着他眉间,呢喃道:“你不要死……你死了,我也不会活。”
换作往日,容盛定会似笑非笑地反驳于她。可这一回,他双眸紧闭,沉沉昏迷,仿佛失去了生机。
琉璃摸了摸他的脉息,心中沉冷,即便知道生老病死乃凡人的宿命,却已经做好了去地府为他还魂续命的打算。
拂袖起身,欲离开容府。却正好与匆匆来看容盛的景行帝撞了个正着。
景行帝瞧见琉璃那如霜似雪的神色愣了一瞬,却又很快回复沉稳,定声道:“知章如何了?”
“如何?”
琉璃忽笑一下,讽笑道:“一把杀人的刀,折了就折了,原来圣上也会挂怀啊?”
景行帝又是一愣。
他对琉璃相知甚少,只知容盛待她视若珍宝,为了陪她过生辰退了国宴。以为琉璃是个温柔贤惠的姑娘,才令容盛如此宠爱。
不曾想,锋芒冷锐。
景行帝缄默一瞬,沉声道:“朕待知章亲如手足,绝非无情的君臣关系。知章奉命剿匪受伤,朕自然于心难安……”
“你也知晓他是奉命剿匪受的伤……”
琉璃咽下苦涩,眼眸泛红,语气微哑,质问他道:“匪山地势险峻,素来有去无回。满建安没有一个人敢犯这个险,为何你还要派他去?!为何……”
容府众人缄默无比,却又不得已劝琉璃:“少夫人,这是圣上……”
“那又如何?!”
琉璃拂袖,望着众人,语气罕见地冷:“若是容盛……即便是晋国的皇帝……”
心中的那股戾气蓦然爆发,难以平息。
“……琉璃。”
屏风后,容盛扶着心口孱弱而立,薄唇泛白,轻声唤她:“来我身边。”
琉璃恍然,缓缓回首,在瞧见他的一瞬间垂了垂眸,数滴泪珠,坠落在地。
“大人醒了!”
容府中皆大欢喜。
“……”
景行帝蓦然松下一口气。不只因为容盛醒来,还隐约因为,琉璃那冷冽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说真的,刚刚便是琉璃一刀砍来,他也毫不怀疑。
景行帝无奈叹息一声,似乎已经知晓容盛为何会待她如此。
后来在殿中,景行帝与容盛揶揄道:“你那夫人为了你,将朕狠狠痛责了一番,可惜当时你昏迷不醒,真该瞧瞧她那无法无天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