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跌倒。
“老夫人!大夫……快唤大夫!”
容府纷乱更甚。
建安城外,运河之上,水波澹澹。一江水奔流不息地向南长流,在夜色下如同黑沉沉的锻带。江面潮风袭来,寒意阵阵,弥漫着的腥味令人胸中生闷。
容盛独自立在船头,神色微凝,任凭寒风吹动眉间长发缭乱,玄色振袖猎猎生风。
只离开建安半日,可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隐隐不安。
一声嘹亮而急促的鹰鸣从长空中破云而来。容盛抬眸,眉间低敛,举起袖腕,让那苍鹰落于手臂。
苍鹰足爪处绑了一枚袖珍竹筒,容盛曾命府中暗卫若有急事发生,便以此告之。
心中那阵不安越发突显。
容盛神色似雪,拆开急信,只瞧了一眼,便瞬间冷了眼眸,唇畔低垂,沉声道:“停船,靠岸。”
船只剧烈晃动,急促地往岸边停靠。
苏凝雪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怎么了?表哥……你怎么下船了?!”
岸旁江风凛冽,容盛纵身而下,鸣哨唤来一匹赤马,骑着它往建安的方向疾行而去。
幽林深深,草木杂乱,夜色已经昏沉。他纵马而走,却毫不犹豫。
苏凝雪恍恍惚惚,许久尚未回过神,直到容盛无意遗落的信被吹落到她脚边,她拾起一看,顿时也皱了皱眉。
信中寥寥几字,道——“清竹院失火,少夫人下落不明。”
原来是安琉璃出了事,故而表哥才命船停岸,连夜纵马赶回建安。
可是……
苏凝雪捏着信,神色担忧:离建安已相去甚远,纵然骑马回去,也需大半日,更何况如今夜深天黑,林路崎岖……
……
清竹院的火烧了一夜,众人奔波游走,疾声呼喊,却连半分火势都没扑灭。待到天明时,木廊炭黑,废墟残垣,混杂着难闻的焦味,触目惊心。
“……怎么会。”
小青发髻凌乱,满面泪痕,失神落魄地跪坐在废墟前:“小姐寻不到了……小姐呢?”
咣当——
有侍从手中的铜盆落地,声响沉闷。
“少夫人……不会被烧死了吧?”
“……”
不知是谁呜咽一声,众人纷纷扔掉盛水的铜盆,神色哀悼,眼眶泛红,望着已成焦炭的清竹院,纷纷啜泣起来。
“哭什么。”
比霜雪还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冷彻心扉。
众人回首,瞧见容盛不知何时起竟回了府中。他立在废墟之前,衣衫罕见地纷乱,身形狼狈,薄唇却深深抿起,眉间紧凝,冷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