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后,苏凝雪默默坐在轩窗旁,瞧他清寂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惆怅叹道:“……你不敢看啊。”
素来冷情,不与世俗半分眼光的表哥,也有害怕的东西了。
他是怕……那张小像是其他人吗?
苏凝雪心中低落,无言长叹。这一场豪赌,她好像赢了,又好像输了。
……
“这盏灯,我不要了。”
在容盛面前落下这一番豪言壮语,才回到清竹院,琉璃就后悔莫及了。失去了一盏灯,神识仿佛也在渐渐抽离,琉璃浑浑噩噩的,半点劲也提不起来。
不仅如此,容盛那淡漠的神色,清冷的身影,在都已经模糊的识海里反复浮现。
雪上加霜,屋漏偏逢连夜雨。
琉璃恹恹地伏在回栏下,一去便是三日。
容盛没有来清竹院,听闻他这几日都住在临江畔的书阁里。琉璃昏昏欲睡时总在想,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容盛。他们二人之间的羁绊太过浅薄,浅薄到旁人随意牵动,便能散得一干二净似的。
偏偏府中人见容盛对琉璃淡淡,又见苏凝雪遭容老夫人喜欢,便见风使舵,墙头摆尾,对清竹院落井下石起来。
以二夫人为首的众人,明里暗里地克扣琉璃的衣食。
琉璃浑浑噩噩,无暇顾及。
小青捧着清汤寡水回到清竹院时,便瞧见琉璃如同小猫般蜷缩在美人榻上,青丝垂落在地,容颜清减,双眸紧闭,仿佛要长睡不醒似的。
如此情形,已经过了数日了。
“小姐,小姐……”
小青神色担忧,轻轻推了推琉璃。琉璃长睫微颤,悠悠醒来,瞧见她,语气微不可闻,道:“……是小青啊,怎么了?”
“该用膳了……”
小青语气微颤,抹了抹眼泪,将食盒中的晚膳拿出来。只见一清汤两咸菜一米饭,再寡淡不过。
“……”
琉璃瞥了一眼,便又困倦地阖上了眸,喃喃道:“我不饿,你吃吧。”
她是仙君,纵然现在是□□凡胎,但少吃一两顿也无妨。小青便不行了,清竹院的膳食被克扣,连她的晚膳都如此清淡,只怕小青更是难熬。
见状,小青泪眼朦胧,吸了吸鼻翼便默默退下了。容府待小姐不好,小姐也不像从前般挣扎,仿佛无欲无求,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小青摸了摸泪,神色里浮起一丝坚毅。
寻到临江畔的书阁时,容盛正执卷端坐在案前,苏凝雪立在远侧,遥遥地望着他。
一刻钟了,他的书没翻过一页。
苏凝雪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