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又该如何巧妙而又不失体面地告诉对方,这个土掉渣的名号正是区区不才本在下的呢?
郭瑾想了想,“赵兄所言莫非是那郭氏长珩?”
赵云点点头。
郭瑾展颜笑道:“衡与长珩本为旧交,只是不知赵兄何以独独提及此人?”
赵云似乎有一瞬间的慌张,然后便匆匆背过身去,再次扬鞭而起。他的声音却还是透过绉帘与山风,清晰传到郭瑾耳中:“听闻此人近日计献徐州,投奔了司空曹操?”
郭瑾不置可否,赵云却浅叹一声,郭瑾自这声叹息中似乎听出了几分惋惜之意——我如此看好你,你却眼瞎投奔了曹操?
世人对曹老板的偏见都如此大吗?
后世之人有这种观点郭瑾并不奇怪,毕竟历代戏剧影响过深,加之演义渲染,人们习惯将曹操称之为大奸巨贼。可同时代的会有如此偏见,大概率便是由于曹老板的出身吧?
阉竖之乱,几毁社稷。
曹老板从一出生似乎就输在起跑线上了,他比不上袁绍的四世三公,比不上刘备的皇亲国戚,更比不上孙权的子承父业、弟承兄业。他背负着世人对自己出身的恶意,就这样单枪匹马闯到现在。他虽看似对此毫不在意,可说到底还是心有难堪,否则他也不会在自传中说自己“自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
可无论如何,还是他赢了这场比赛。
郭瑾本欲同赵云继续探讨,谁知对方竟是沉默下来,再不搭话,似乎是个只会赶路的驾车机器。郭瑾自顾自念叨着曹操的优点,本想潜移默化影响一番,谁知赵云许是嫌她过于聒噪,竟自怀中掏出一只手工编制的排箫。
听着盈荡在山谷间的排箫清响,郭瑾不自觉湮了声,默默缩回车厢内小憩。由于郭瑾君子六艺中独差驾车之技,赵云自然辛苦了一些,连连赶路数日。
就在两人将将离开徐州境内的当天,天降暴雨,哗哗垂落在车顶,车厢本就做工简约,不久便全数漏开了,豆大的雨水顺着衣衫的纹路滚滚而下,赵云头顶斗笠,将唯一一具蓑衣扔给郭瑾披上,然后就着漫天大雨,终是在郭瑾担忧起山洪暴发之前,寻到一间不大不小的民宿。
赵云猛敲门板,不消片刻,便自院中冲出一位布裙荆钗的中年妇人。
二人表明来意,直言天气恶劣,希望讨得一片屋檐避雨。对方亦是良善之人,直接将他二人引进门中,将他们安置于右侧厢房,又翻找出自家郎君的粗布衣裳,让他二人尽早更换,莫要着凉伤风才是。
望着手中泛着清香的干燥衣裳,又瞧了瞧自己身上湿漉漉渗着雨水的袍服,郭瑾正在脑中飞速旋转,思虑着如何将赵云支走,自己好替换下身上的衣袍。
就在郭瑾为难之际,只听一道衣物落地的闷响,郭瑾本能地转头瞧去,赵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此刻竟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扒下身上的衣物,虽是背对着自己,郭瑾还是毫无阻碍地望见对方异常发达的肌肉线条。
卧槽,似乎还有……人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