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夏远远瞥了那帘幕后方依旧弹着琴的身影一眼,随之又收回视线看向小爹,摇头小声道:“没……没什么。”
有些时候,宴夏看不明白她这个小爹。
听其他干爹干娘说,小爹的眼睛从前是好的,只是后来经了一场大火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与二娘三爹相比,小爹眼睛不好,不便的地方自是更多,所以宴夏对这位小爹也总是尽力照顾着。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宴夏总觉得小爹的眼睛坏得十分古怪。
比如他每次总没法从桌上辨清并找到自己的茶杯,在家里不管做什么总探着两只手四处摸索,仿佛离了宴夏的扶持哪里也去不了。但每次离开家中来酒楼说书,他却总能够独自一人前来,走在街上有时候远远看来竟如同常人一般。
这样的情景让宴夏有时候觉得小爹的眼睛根本没有坏,有时候又觉得小爹离了家怕是半日也过不下去。但每次宴夏这么提出疑问的时候,小爹总是会笑,然后忍着笑意道:“我这双眼是真的看不见,不过你若是走丢了,我定能够将你找回来,你相信不相信?”
对于小爹这个问题,宴夏压根未曾理会过,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走丢,倒是这位小爹走丢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小爹看起来其实很年轻,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如何,蓄了大把的胡须在脸上,看来总要显出多几分老成。宴夏看不出他真正的年岁,但却一直有所猜测,道是小爹若将脸上的胡须剃去,相貌恐怕与酒楼中那群总是聚在一起喝酒的年轻人相去不远。
然而小爹从来没剃过胡须,宴夏的这番猜测自然也没有办法去证实。
就在宴夏怀着满腹心思打量着这位小爹的时候,小爹侧耳认真听了半晌,终于摸索着自座中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曲子不错。”
宴夏一怔,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小爹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她还没有来得及转移话题,小爹便又偏过头问宴夏道:“你特地打扮一番来这里,就是为了听这曲子?”
宴夏连忙摇头,想到小爹看不见,便又喃喃着否认道:“不是的……”
小爹没有理会宴夏细声细气的否认,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这弹琴的人是谁?”
听见小爹问起那人,宴夏连忙又朝着弹琴那人看去一眼,旋即匆忙挡在小爹身前,摇头道:“小爹,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