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如恍若未闻,又小心试探:“陛下可要去看看?”
“不去。”李踪咬牙,恶狠狠道:“朕就不信,他还能真将自己饿死了不成?”
从太傅府回来之后,他便想明白了,阮氏兄弟不过是韩蝉扯出来的幌子罢了,他当时方寸大乱,信以为真。可回宫后冷静下来一回想,便知道又入了韩蝉的道。
不过是借着阮氏兄弟遮掩他真实意图罢了。
既然他不肯说,那他便将他圈禁在太傅府里,纵使他有千般诡计,也使不出来。他迟早要向他低头求饶!
“可……”叶泊如面露迟疑:“听说太傅大人身体一向不好,这两日似还病了。不若臣代陛下去看一看,以防万一……”
李踪听见“病了”,捏着酒杯的手果然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叶泊如垂着头,嘴角轻轻勾了勾,便知道这一趟的目的,已然要成了。
皇帝与太傅之间的关系,他看得分明。
是以只需好好利用这一点,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太傅府,待他寻到解药的线索,送到永安王面前,他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李踪沉默良久,似在犹豫,殿内一时只有舞女身上的铃铛声与丝竹声。
许久之后,他一口将酒饮尽,道:“你代朕去看看吧。”顿了顿,又道:“别叫他死了就行。”
叶泊如轻声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崔僖执起酒壶,为他又斟一杯酒:“陛下还是念着旧情。”
“他教了我十七年。”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紧,想起韩蝉陪他走过的那些晦涩日子,讽刺地低笑一声:“我是念旧,可他却心如铁石,怎么也捂不热。”他饮下一杯酒,喃喃自语道:“他是真想要我的命啊……”
***
叶泊如出了宫,便直奔太傅府。
门口的神策军瞧见他,打开了封禁的大门。
叶泊如掸了掸肩上雪花,不紧不慢地进去。
太傅府中一片萧条颓败,依稀还能窥见曾经的雕梁画栋。叶泊如在前院转了一圈,并未去看韩蝉,而是径自往书房行去——寻解药的线索。
毒既然是韩蝉下的,他想必会有解药。
叶泊如先把书房找了一圈,却什么发现也没有,他也不着急,原地沉吟片刻,便去了韩蝉的卧房。
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坐在卧房的窗边,脸色虚弱憔悴,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冰冷。
瞧见他来,也只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定定瞧着窗外,如一尊雕像。
叶泊如忌惮着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表面的礼数做得十足:“听闻太傅大人几日不曾进食,陛下担忧,特命我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