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还擦黑,道路两旁白雪明晃晃发亮,司机无声地开车。
整车人除了司机都睡着,他对着结满水雾的车窗再度呵出一口气,伸手写下三个字。
李水鸿。
他的手长年累月都是微凉的,不冷,却也总是捂不热。触着冷硬的玻璃窗,那股凉意从指尖袭至心头,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
李水鸿三个字逐渐模糊在氤氲雾气中。
天光大亮时,几人终于到达了酒店,大包小包将东西扛上房间后下楼吃早点。江秋十略做休息,换了身衣服,喝了杯热牛奶后便起身去找导演等人。
他们今天在这家酒店订了房开剧本研讨会。时间紧,否则江秋十也不必连夜赶来。
江秋十来的准时,其他人提前了些时候到,他一进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江秋十掀起一个属于李水鸿的笑,回以招呼。
编剧心里赞叹一声。
他似乎是刻意调整了气质,进门时,编剧甚至以为他就是李水鸿。
那种举止彬彬有礼,与所有人拉开距离,压抑又克制,面上却温和熨帖的感觉。
宁子平一改往日冷淡,冲他招手,让他坐在自己对面。除导演编剧副导外,其余几位都是专业的演员,坐下之后专心探讨起来。
这部电影的灵魂在于男主,男主角一个人的戏份占据了一半多。为此,江秋十的想法最为重要。
他说着说着,坐他身侧的导演发觉对方唇色有那么一点苍白,讨论间隙,他问:“身体不舒服?”
江秋十自然地回答:“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事实上,胃部爆发的抽痛感如洪水爆发,席卷而上,疼痛的知觉四散到每一根神经。他忍耐着坐在原位,面上认真听,趁其他人发言时,悄悄用力一咬唇,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苍白。
白瓷杯里晃荡出的倒影,面色要自然了不少。
一场剧本研讨会顺利结束,整部本子剖析下来,头晕脑胀之余,大家对电影的信心高了不少。
回房后,江秋十坐在窗边往下看,一点一点吃着包里准备好的小面包,那股疼痛缓解些许后,他伸手继续要拿,却在包里摸出了止痛药瓶。
指尖摩挲着瓶子,眼睫颤动两下,犹豫了一会儿,江秋十松开手,把药瓶放了回去。
李水鸿,正好是一个无时不刻不承受着自我折磨,并忍耐痛苦的人。
这点痛来得刚刚好,就随它吧。
他转身下楼。
剧组正在确定拍摄地点,这儿什么都不贵,就是房价不便宜,甭管买还是租,几个月下来,剧组绝对吃不消。
导演和制片人一边商量,一边沿着碗沿转圈儿式喝面茶,见男主角来了,拉个座位给他。江秋十就这么听着两人吵架似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