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妆的江秋十看上去比电影里的何望舒健康不少,面色红润,皮肤润泽。
这一看就不行。
还没等卓少安说话,江秋十已经开始调整面部微表情,脸庞变得苍白,鼻尖微红,眉尖微皱,整个人看着无端憔悴不少。
他用这幅虚脱的样子面对卓少安:“导演,这样可以吗?”
卓少安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他:“可以可以,你牛。”
江秋十虚弱微笑。
卓少安眯眼:“很好,就这样,上映之后女影迷肯定都恨不得把你捧手心里。”
江秋十不说话,比了个OK,示意自己准备完毕。
这一幕没有台词,也不需要台词,真正的悲伤无需通过语言赘述。
场记板打下,偌大片场鸦雀无声。一排排机器如同人眼,沉默地看着马路边站着的男人,他听到女孩离去的脚步声,同样转过头,慢慢前行。
远景拍下一对年轻男女分道而驰,镜头转向,女孩的背影逐渐模糊远去,只留何望舒一人,被平安带着,魂不守舍逆着人群往回走。
路边行人匆匆,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小朋友经过,惊呼:“妈妈,那个大哥哥在哭。”
“嘘,别说话。”
擦肩而过的人不小心撞上,径直离开,对方摆摆手,不知是间接表示歉意还是觉得小事一桩不用道歉。何望舒茫然地看过去,又茫茫然扭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个聋哑人拦在他身前,平安蹿起身挡住,于是何望舒也停下,任由一个人挡着自己。聋哑人掏出证件比划半天,见男人站着不动毫无反应,不由得怒斥一句:“原来是个瞎子,别挡路!”
感觉到眼前人让开,何望舒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走至第一根水管范畴附近,路人突然惊叫起来。
“下雨了。”
“啊糟糕,没带伞。”
群众演员有伞的撑伞,没伞的拿公文包挡着、脱下外套奔跑,何望舒孤零零走在大雨中,踽踽前行。
他抬头看着天上掉落的雨滴,站在原地,抬手接住。
“你也在哭吗?”
何望舒勾了勾嘴角,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消散在风里。
……
“Cut!”
水龙头一关,骤雨立歇。
萌萌带着毛巾冲上去,一块毛巾结结实实罩在江秋十头顶,他腾出两只手擦头发,又微微蹲下些,让萌萌把大毛巾裹在自己身上。两人往边上走去,阿祥已经摆了张折叠椅在边上,手里拎着热腾腾姜汤。
戏服宽宽大大,布料也薄,湿淋淋贴着身很不舒服。江秋十裹成一只白绒绒蚕茧,缩在折叠椅上,端着汤小口小口喝。平安站在离他不远处,抖落一身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