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跟喜欢的小辈向来不会磨磨唧唧，习惯打直球。但裴元明还是有些迟疑，垂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手指轻轻一捻。脑海中不断回想裴宿摔门而去的背影，裴元明终究还是开口了。
“老先生觉得，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却还因为一纸婚约被强行系在一起，是不是不大合适？”
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场面怎么那么像那天宋亭砚跑来通知他解除婚约的时候？
宋老爷子心里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抬手喝了一口凉茶遮住眼底的一缕深思，他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回答：“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小裴你和你的夫人难道是认识的第一天就在一起的吗？”
说到裴夫人，裴元明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一些。
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容，他深邃的眼底是淡淡的笑意，“说了也不怕老先生笑话，我和我夫人是一见钟情。”
宋老爷子：“……”
他干咳一声，开始睁眼说瞎话，“一见钟情也是缘分。我和我家那个就不一样，我俩就是定了娃娃亲，一开始的时候啊谁也看不上谁，后来因为这娃娃亲结了婚，婚后过了两三年才逐渐意识到原来我们是相互喜欢对方的。”
“是吗？”裴元明不由得皱起眉，是他记错了吗？
他印象中的宋老爷子和老夫人的爱情故事压根不是这个版本。他听到的好像是说宋老爷子对宋老夫人一见钟情，本以为要穷追不舍，结果老夫人自己先上门吼了句：老娘看上你了。
宋老爷子有点尴尬。
他年轻时为了秀恩爱在不少人面前说过他和夫人之间的故事，想来裴元明应当也是听说了的。
不过……当事人是他，只要他死不承认，问题不大。
又喝了口凉茶压压惊，他点头，“可不是嘛。”
裴元明良久没说话，他想，就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裴宿那臭小子犟得跟头驴似的，别说给培养感情的机会了，怕是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
“老先生，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我今天过来——”
话未说完，老爷子忽然拍着胸口咳了几声，在远处守着的管家见状急哄哄地想要往前走。然而仔细一看，却看到老爷子放在腿上的手冲他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过来。
管家：“……”
管家抬起的脚重新落回原地，而裴元明还紧张兮兮地望着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一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一边回想那天晚上宋亭砚明明都走了还急匆匆回来，迈着大步跨进书房就是一句：“爷爷，我刚才跟您说的话，您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宋老爷子当时的表情特别精彩，迷茫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后，终于意识到宋亭砚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