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手指勾下手腕上佛串,只转了几个珠子,便忍不住道:“皇上容奴才说一句,人谁无私心?永远只知道听令而为的是傀儡,绝非活生生的人。”
一旁的梁九功习以为常地覆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只心中究竟作何感想,除他之外谁也不知。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容歆,“也就你敢这般与朕说话。”
容歆表现出一副低眉顺眼的神情,口中却道:“奴才自知从前多番冲撞皇上罪无可恕,只忠言逆耳……”
“行了!这些话朕早就听腻了!”
容歆不得不住口,试探性地改口说康熙有可能没听腻的话:“奴才常听民间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皇上的乾清宫和太子殿下的毓庆宫……”
“便是两宫,也尽在皇宫之中,朕是太子的阿玛,还管不了太子了吗?”
“奴才并非此意。”容歆垂头时冲着皇长孙眨了眨眼,语气毫无起伏道,“奴才言语冲撞皇上,罪无可恕……”
康熙黑着脸道:“容歆。”
容歆立即闭嘴。
而偏厅内平静没多久,康熙便心疼地看着皇长孙道:“御医研究种痘之法数年,声称幼龄之时种痘比年龄渐长之后更有效,因此明年便要为宝娴和几个同龄的宗室子弟种痘,弘昭再过两年,也得种上,倘若有个万一,太子膝下空虚……”
大阿哥连得两女,朝中除大阿哥一系极其关心,旁人并不曾多加关注,但太子不同,太子是储君,储君关乎社稷……
“皇上且宽心,太子殿下心中有数。”
“但愿他真的有成算……”
第155章
大福晋即将足月,大阿哥仍旧在苏州,还未有回城之意,太子出于对大阿哥和大嫂伊尔根觉罗氏的愧疚之心,早早便请容歆出宫去大阿哥府邸小住几日。
但太子妃的月份也大了,如今行动不甚便利,只待在毓庆宫中等待生产。
容歆临出宫前两日,心里头还是挂念着太子妃,反反复复地叮嘱浅缃等人,一定要照看好太子妃和皇长孙。
浅缃和绿沈皆乖乖应着,只雪青调侃她:“如今可是瞧出女官年岁长上来了,从前皆是一副成足于胸的模样,哪见过您这般慌张?”
其实容歆自己没注意到她的状态,雪青一说,她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也是深觉好笑。
太子妃怀皇长孙时乃是第一次,多多少少有些慌乱,这一胎却完全淡定从容,身体轻巧地好似没怀孕一般。
且太子妃生产的一应事宜只要遵循旧例便可,她早就安排下去,稳重细心如浅缃、丹彤等人,根本不需要担心。
容歆意识到她这个样子反倒有可能给太子妃造成压力,便独自调节好情绪,随后再出现在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一个照面便感觉到她的变化,笑道:“这般从容自若方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