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做什么呢?”吕德太太心中有几分解释,但她还是想要从阿黛尔这里得到一个解答。
“我不知道。”
阿黛尔非常实诚地摇头。
说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所拥有的,就是已经基于前人打下的基础之后,踩着巨人的肩膀享受着已有的成果。
她已经被前面许许多多优秀的人托举了起来,看到的也是比现在更“高”一点的风景,至于前面的人又是如何以血和泪打下基石,给未来的人们铺上一条路,又化作巨大的力量将更多的人举起——
她都不知道,只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是十几年、上百年,几辈子的事情。
她同样知道,在女性权利和妇女解放事业上面,法国一直就是落后的那个。
哪怕他们曾有最出众的思想启蒙,曾经有大革命时期非常出色的夫人们做先导,但在此之后,她们面对的却是更为严苛的约束和枷锁。
“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哪一种地步,我也确实有那么一些期待,但想想现状,又觉得自己的那些期待或者说是目标?就好像是某种童话的梦想,和眼下的现实是有些脱节的,更是不那么切合实际的。”
阿黛尔坦言。
“您的力量是有限的。”吕德太太不得不提醒她,“上一个妄图做这样的‘大事’的人,已经被砍掉了头。”
阿黛尔神色微怔,吕德太太露出了一点不忍心的表情。
但随后,阿黛尔很轻地笑了一下,反而放松了下来,她依靠在吕德太太的怀里,如同孩子靠在母亲的怀中。
“我知道,您是说罗兰夫人吧。”她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真的很不容易,但也许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也没有想要搞起这样一场过激的革命。”
“我并不想要和当局作对,做一个糟糕的反动分子。”
她打趣着,但笑容明显也有几分苍白。
“您要知道,话语权一直都掌握在那些老爷们的手里。”吕德太太再度与她强调,“想要从他们的手里抢夺一些说话的权力,得到一些正当的权力,无异于从他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不会有多少人同意的。”
“但也有人……”她从怀里坐起身子,眼眸低垂,声音温顺,意思却十分坚决。
“他们总有妻子、母亲和女儿,所有人的声音应该被听到,至少应该有发声的权力,而不是被捂住嘴巴。”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冥顽不化的迂腐的人,这种枷锁也一样束缚着他们的亲人,难道没有爱妻子、爱女儿、爱母亲的先生,能够被启发到,愿意为了改变现状而付出一些努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