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从良王爷请指教 作者:爽口云吞
在线没有等到答案的阮伽南换了身稳重一些的衣裳,象牙白的夹棉上袄,下身是绛色织金五谷丰登马面裙,外面罩着一件鸭卵青斗篷,将她娇小的身子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脖子上戴着灰兔毛围脖,半遮住了她优美的下巴,也显得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小,越发的精致可人了。乌压压的长发挽成了简单但是却很适合她气质的发髻,点缀着一根发簪和步摇,大方高雅。
她没有带着丫鬟过来,到了摄政王府竹闲院自然是有丫鬟伺候的,但是她不习惯让不熟悉的人近身伺候自己,一些贴身的事她还是自己动手的多。只是这会儿要去见摄政王,她当然不可能自己独身一人去。丫鬟走在前面,她落后半步,由丫鬟领着路往主院的方向而去。
从竹闲院到主院两人走了两刻钟才到,一路上阮伽南察觉到了府里暗藏着的某些隐晦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府里的人知道摄政王要见自己,所以就按捺不住了。
哎,这些人活着也真是累,有个风吹草动就担心不已,时时刻刻在惦记着是不是有人会来分割自己的利益。
“姑娘,请进吧,王爷和少主已经在里面了。”守在外面的人见到阮伽南,恭敬的福了福身说道。
阮伽南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这摄政王府管理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府上的下人很合格,并没有做出什么踩低捧高,目中无人的事情来,换做是在其他大户人家,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少不了要受到一些怠慢和轻视了。可是这王府的下人,不管是竹闲院里伺候的还是府中其他地方的,平日见到她都是态度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虽然下人说让她可以直接进去,但是阮伽南还是道:“还是先禀报一声吧。”
下人飞快的瞧了她一眼,恭声道:“王爷,姑娘来了。”
下人话音才落,屋子里就响起了一道略有些威严的声音,“进来。”
阮伽南眨了眨眼,心里忍不住嘀咕着:奇怪了,她怎么觉得这声音里好像……好像有些紧张忐忑的意味?莫非自己的脑袋不好使,一路走来被冻坏了,所以产生了幻听?
下人撩起了挂在门口厚厚棉门帘,阮伽南忙收敛起了心神微微弯腰走了进去。
和室外的寒冷相比,室内简直温暖如春,不知道是烧着炭火的缘故还是别的,暖烘烘的,让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坦起来了。
阮伽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端坐在花厅正前方首座上的中年男子。她大胆而迅速的将人打量了一遍。
黑色的锦袍,四合如意暗纹,红色滚边,胸前用金色丝线绣着四爪金龙,张牙舞爪的怒视着前方的人,织锦腰带,蟠龙玉带钩,脚上是一双藏青色的卷草纹长靴。他身形修长,即便是坐着也依然可见其身形高大修长,不损丝毫气势。
虽然只是一眼扫过,阮伽南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声难怪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两位公子人品不怎么样,可是相貌上却是极为出挑,敢情是因为有一个相貌同样出色的爹啊。这摄政王妥妥的英俊过人美大叔啊,而且身上上位者特有的凌厉气势简直就是蹭蹭蹭的为他加分。放在现代,正是最有魅力,让女人前仆后继的成熟男人啊!
张扬的双眉,略微有些狭长的双眼带着逼人的威严和锐利,眼尾微微上挑,似乎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矛盾中又勾人得很,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定是一个受万人追捧的美男子。削薄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严肃紧绷的直线,下巴微微向前凸,面部线条硬朗流畅,整体轮廓明显,五官深邃,给她一种摄政王本来就该如此模样的感觉。
摄政王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挺得笔直笔直的,脖子甚至有些僵硬,放在扶手上的手也有些紧张的握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走进来的人,眼底闪过了一抹压抑的激动之色。
阮伽南进来之后飞快的扫了一眼摄政王之后就低下了头,走到中央不近不远的位置,福了福身道:“阮氏伽南见过摄政王。”
宇文雍听到她的话眉头顿时一皱,面色也沉了下来,看得宇文彧谦心里猛的一跳,还以为是伽南不知道哪里招惹义父不高兴了,让义父才听到她说第一句话就落下了脸。
他正斟酌着要说些什么化解一下眼前的危机就听到义父不满的说道:“阮氏,我听说你和那阮大人父女关系并不好,不管是他还是阮府多年来也未曾对你关怀过,对你不闻不问的。如此,你不要这个姓氏也罢!不如以后你就随我的姓氏,叫宇文伽南好了,比这劳什子的阮姓好听多了!”
阮伽南:“???”
宇文彧谦:“!!!”
义父这是怎么了?!宇文彧谦有些惊恐的在心里叫着。
这个摄政王莫不是个人来疯?阮伽南在心里囧囧的想着。
看到两人面上极力控制也控制不住的怪异表情,宇文雍立刻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实在是太过突然,奇怪了,是个人都会怀疑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佯装若无其事的道:“本王……本王只是觉得你那爹既然对你不慈,你也没有必要惦记着他了。你若是缺个爹,不如……不如本王就认了你做义女吧!”说着说着宇文雍还是没忍住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阮伽南睁大了眼,一脸惊讶的望着宇文雍。
这摄政王怎么回事啊,他又不缺女儿,好好的,这么突然的想要认她做义女?难道是因为她宁王妃的身份?
想到这,她斟酌了一下才说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相信王爷也知道,我是凤歧国宁王的王妃,是凤歧国皇室中人,实在不适合做王爷的义女什么的。而且我这里来也是事出有因,等事情解决了也就该回凤歧国了,现在只是暂时打扰一阵子而已,王爷千万不要误会。”
啊喂,她不是来攀权附势的啊,不要误会!
宇文雍完全无视了阮伽南委婉的拒绝,越发的觉得暂时认她做义女是个极好的法子,循序渐进。若是一下子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她难免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一时激动非要离开。若是这样的话那就闹得不好了,只会让她更加不喜,抵触他。若是先让她做义女,可以先习惯习惯,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了再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们也能先培养培养一下父女感情,不至于将来相认的时候太过生疏。
越想宇文雍就越是觉得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妙。
“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现在你不是离开了燕京吗?再说了,宁王现在已经不是宁王了,凤歧国的皇帝不是已经把宁王这个封号给收回去了吗?既然如此,你宁王妃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做本王的义女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到时候你师父过来你们还会在京都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若是你做了本王的义女,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身份的依仗,不至于轻易的被人欺负了去,这样难道不好吗?”他语气态度和蔼的说着。
呃……
阮伽南面对这宇文雍灼灼的视线,见他一副等着她反驳或承认的样子,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似乎有些过分,但是答应那又不可能……
她很是有些艰难的道:“王爷,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宇文雍听到她的前半句就已经等不及的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也承认那就行了!做了本王的义女这件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本王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阮伽南几乎想要暴走了。
这摄政王怎么回事啊,又不是缺女儿,怎么一上来就要认女儿啊。阮伽南忍不住再次在心里重复吐槽着。
他说这话他觉得一般正常有脑子的人会相信吗?他可是西唐的摄政王,而她呢,是燕京宁王的王妃,这两者之间的身份本来就有利益冲突,他现在说不会害她,谁知道他会不会啊。害人难道还会事先告诉受害者不成?
宇文彧谦见她一张脸都要僵硬了,而义父又一副不会放弃的样子,忙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僵持的气氛。
宇文雍眉头一皱,不满的望着义子,似乎在责怪他没眼力劲儿。
宇文彧谦顶着莫大的压力道:“义父,这件事我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毕竟义父若是想认义女的话也不是小事,并非三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伽南她又不是孤儿,突然认个义父的话总得要时间考虑啊。”
阮伽南飞快的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
认义父什么的就跟拜师一样,是需要谨慎的事,又不是今晚吃什么菜这么简单。要知道认了义父的话有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关系变了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考虑,还是那句话,就跟拜师一样。
宇文雍眉头深深的皱着,显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不太妙。
他就想认个女儿怎么就这么难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动作的,他担心伽南会不能接受,想着说要给时间她,然后找机会慢慢的让她知道了解这件事。再不济也得先熟悉熟悉他这个人,对他不要有误会之类的,然后再找机会相认。可是今天听到她在酒楼被人欺负了,他突然就怒了。
他宇文雍的女儿,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呢?简直荒谬可笑,他的女儿应该是高高在上,被所有的人捧着,没人敢欺负她,他的女儿应该像公主一样才对,而不是在酒楼吃个饭还得让人去嘲笑羞辱!
所以他才忍不住,即便不能立刻就和她相认,但是换个法子,先认做义女,日后她在这王府甚至是京都也不会有多少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
倒不是宇文雍不想和阮伽南相认,只是现在情况还十分的复杂,若是这个时候就把她的身份暴露出去,会为她招惹来多少麻烦和杀机可想而知。京都的水不会比燕京的水浅,摄政王府的情况也比宁王府要复杂艰难得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等着要将他绊倒。他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过来的女儿承受这些。所以现在只得将心思压下,但是又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若是认了做义女暂时来说这便是两全之策了。
良久之后宇文雍才妥协的道:“也罢,是本王太过唐突吓到你了。你回去好好考虑吧,这件事于你而言有利无害,本王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不过却总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加之你也是韩湘子的徒弟,本王与韩湘子是故友,若是你认了本王为义父,那就是亲上加亲了。”
见他暂时松口了,阮伽南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逼着自己认亲的话,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又不是缺爱的孩子,都这个年纪了,有没有父亲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亲爹并不是阮常康,她娘当年到底是和谁谈的恋爱,如此的神秘,一点消息消息线索都查不到,实在是怪哉。这么多年了也毫无消息,她这个亲爹该不会是早就死了吧?
坐得端正的摄政王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吓得宇文彧谦连忙关心道:“义父,最近天气越发的冷了,虽然义父有内力护身,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着凉了。”
宇文雍摆了摆手,“无碍。倒是伽南,这京都的冬天比燕京还要寒冷许多,你初来便是冬天了,也没有个适应的时间。平日要多加留意,若是缺了衣服尽管和管家说,让他叫京都绣珍的绣娘来为你量身赶做几身衣裳,好让你过个暖冬。”
他这声伽南叫得十分的自然,让人想要就纠正一下都要觉得不好意思,太过刻意了。阮伽南此时正是这个想法。
这个摄政王好像和自己以为不太一样啊,有些自来熟……而且和老头说的也不太一样,怎么回事啊,太奇怪了……阮伽南心里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