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城是大秦的京畿,没有宵禁。日落后街上的商户们挂起各式别致的灯笼,又是一种热闹风致。
蕴珠是本新亭侯府里伺候梁鸢的小丫鬟,霍夫人见她二人还算合得来,想着瀛城的那个宅邸冷冷清清,便叫她将蕴珠带上,多少是个照应。梁鸢却不是个娇贵的人,和蕴珠有话说,并不是因为她多么周到体贴,恰恰相反,蕴珠才十四,许多事情半懂不懂,有一股子虎劲儿,什么都肯跟着她。
比如这时γцzんаǐщχ.coм(Yuzhaiwx.coM)
蕴珠提着两盒庆福斋的糕点,胳膊下夹着一大袋糖炒栗子,另一只手举着一串糖人,一串糖葫芦,在巷口艰难地避闪着来往人群。人群川流不息,扑鼻的脂粉香从巷子深处飘来,伴着歌声,乐声,还有各种不可言传的奇怪动静。她虽然有些傻,但也不是全没脑子,死活不肯进去:“窃脂姐姐,这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咱们去……是不是不太好。”
梁鸢却跃跃欲试,把糖炒栗子拿过来,解救她于水深火热,“可是都这个点了,许多行当铺子都关了。就数这条街最热闹。只见识见识,没什么吧?”
“不行吧……小侯爷知道了,只怕又要生气。”虽然蕴珠从前对自家小侯爷没什么印象,但这一路随他们入城,她才真正儿见识到一个男人究竟能多么吃味。旁的有情人依偎在一起,总是姑娘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然后畅想天地,说些蜜里调油的话。
可他们这小侯爷……每每在路上与窃脂姐姐依依挽手,说得都是:‘你今日为什么总盯着路上那赶驴的汉子看?’‘哦……没见过驴吗。那回去了我给你买头驴,不要看别人的。’诸如此类,一些连她都觉得太小心眼的琐事,日日都会被拣出来计较许久。
若是去了这满是不穿衣裳的女人和光着屁股的男人的地方,姐姐肯定没事儿,但自己肯定会被打死!
她可怜兮兮,用恳求地目光望向她,“好姐姐,我不想死那么早。”
梁鸢想了想,觉得也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和个半大的小孩儿去也不好。等过两日霍星流有空,再和他一起来吧。
她剥了颗栗子,分给蕴珠一半,转身往夜市去走,“你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我们买一点,就回去了吧。不然太晚了,他又该要在我面前叽叽歪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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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侯府的客人们早都散了,廊下却还点着灯。
梁鸢是知道,这是为她留的。
她睡了一整日,晚上也精神很好。回来之后见主屋没点灯,便将买回来的馄饨叫人拿去厨房,自己洗漱去了。等换了身轻便的常服,才想着进去看一眼。
结果刚一推门,就听见个委委屈屈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却不进来,我等了好久。”
“……你怎么还没睡下?”梁鸢摸着黑往他那边去,闻到了他一身酒气,“喝了那么多酒,又一日一夜没合眼,不累?”
“还好。许久没见了,聚一聚也是好的。我走时大伙儿都还是小子,如今竟有几个成了家,还有已经为人父的γцzんаǐщχ.coм(Yuzhaiwx.coM)我见了,还真有些感慨。”霍星流把她揽进臂弯,捧着她的头发轻嗅,只觉得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