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广德沉默的在大厅站了很久,命家丁看住唐伯虎之后,带着小厮去了六艺会馆。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雪云正陪周臣坐在院子里饮茶赏月,苏雪云先听到动静,偏头低喝,谁?!
唐广德从yīn影处走了出来,冷着脸看着苏雪云,妖女,你果然回来了。
周臣皱了皱眉,起身道:唐老爷,不知我的学生有何地方得罪了你,若是有,我代她向你道歉,若是没有,还望唐老爷莫要口出恶言。
唐广德冷哼一声,盯着苏雪云道:你既然走了又回来gān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你明明是江湖中人,偏要躲在这书院中,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yīn谋?你跟伯虎说了什么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你
苏雪云喝光了茶,用力一捏,茶杯瞬间裂成两半,唐广德吓得把话全噎了回去,脸涨得通红。苏雪云淡淡地道:怎么六艺会馆是唐家的吗?收什么人做学生还要经过你唐老爷同意不成?
唐广德恼羞成怒地指着她,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伯虎见了你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酗酒,你这是要毁了我的儿子!
周臣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说道:今日伯虎前来求秋月原谅,秋月已经与他划清界限,并未多说。我也劝过他了,怎么他还是听不进去呢?
周馆主,你不要被这妖女骗了,她最会花言巧语迷惑人心,堂堂六艺会馆怎能让一女子入学?你当心她把会馆里的学生迷得无心读书啊!唐广德看着苏雪云的眼中几乎冒火,比看到仇家周文宾都厌恨。
苏雪云嗤笑一声,嘲讽道:真是好笑,若我当真有迷惑人心的本事,怎么唐老爷你如今还站在我面前骂我?莫非唐老爷你心智特别坚定?呵~
你!
苏雪云站起身拂了拂衣袖,终于看向了唐广德,只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唐广德,我说过与唐伯虎恩断义绝,就再不会理他,你唐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你疼儿子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踩着别人去疼儿子,你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罢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我们六艺会馆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请吧。
唐广德气得脸色铁青,斥道:你别得意,你身中蛊毒还不知道能活几天。我来只是为了伯虎,我不能让你毁了伯虎,你想进唐家无非是为了银子,我给你银子,你立刻离开苏州,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伯虎面前!
周臣急道:使不得啊唐老爷,你,你这简直有rǔ斯文
唐广德哼了一声,将一叠银票拍在桌上,就算你骂我满身铜臭,我也要这么做。
苏雪云拿起银票翻看了一下,唇边露出讥讽的笑容。唐广德以为她见财眼开,十分不屑,背手转过头鄙夷地道:以你的身份,这些足够你生活一辈子了,小小年纪不要太贪,毕竟青楼的花魁肯定比不上大家闺秀花费得多。
唐广德话音刚落,苏雪云就猛地将银票砸在他脸上,轻笑道:原来用银票砸人的感觉确实不错,怪不得唐老爷总是鼻孔朝天。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若当真跟你计较,你说你唐家会怎么样?你那个文弱书生的唐家独苗,经不经得起我这么一掌?
苏雪云突然出手拍向石桌,厚重的桌面瞬间缺了一角,唐广德原本气愤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周臣皱眉看着一地láng藉,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唐老爷,你还是拿着你的银票回去吧。过去我只当你担心伯虎的xing命,方才对他严厉一些,没想到你竟对秋月如此残忍,你这种做法,早晚会养废了伯虎啊!我周臣可以担保,秋月绝没有与伯虎再续前缘之心,唐老爷,你走吧!
唐广德直直地盯着石桌那块缺口,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既是气的,也是怕的。他脾气是倔,但他有个最大的弱点,你就是他儿子唐伯虎。他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都应了诅咒死了,剩下唯一的一根独苗,若唐伯虎出了什么事,他真的愧对列祖列宗。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苏雪云,终于发觉这个女人不是随随便便的青楼花魁,而是一个武功高qiáng的冷酷女子,惹了她,可能真的会给唐家招祸。唐广德做了那么多年生意绝不是蠢材,他知道此刻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低头向苏雪云道歉,但一直以来在苏雪云面前的形象让他拉不下面子,道歉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唐广德几番吸气,还是无法放下尊严,硬撑着站直了身子踉跄而去。
唐府的小厮紧张地看了看苏雪云,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急忙捡起地上散落的银票,追着唐广德离开了六艺会馆。
苏雪云散去周身的冷气,对周臣歉意地笑道:老师,让您受惊了,秋月也是b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损坏的东西我会赔的。
周臣摇头叹道:唉,东西坏了无所谓,人的品xing却不能坏。秋月,为师知道你方才是故意的,但你千万要记住,日后若有人真的让你万分不快,你决不可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习武本是为了qiáng身健体、保护自身,又怎可作为伤人之用?
苏雪云笑道:老师放心,秋月明白的。唐家父子实在欺人太甚,他们多番纠缠,不止令秋月不堪其扰也害得其他学子分神,所以我才会用威胁的方式吓退他们。如今我蛊毒未解,危机尚未解除,不能让他们再给我添乱。不过老师不用担心,您平日教导秋月的道理秋月都谨记在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秋月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