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木老头并未拒绝。
到了招待所,正好碰到过来取货的小刘,供销社离得近,小刘也没带几个人,一人扛一袋,结果还剩下一袋。
木老头二话不说,上去就把货给搬了下来。
别看木老头年纪大,可他力气也大,一麻袋的货扛在他身上就跟没有重量似的,他甚至还跟搬货的人有说有笑,一点不像个木讷的卖糖老人。
见两个孩子跟在身后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看,木老头将货放进供销社仓库,回头朝两个孩子笑道:“别看我年纪大,可身体还很硬朗。想当初,我也上过战场打过敌人,那会儿的条件可比现在艰苦多了。”
“哇!爷爷你还上过战场,那你,那你有枪吗?”顾瑾玉惊呼一声,崇拜地望着木老头,“陆爷爷也上过战场,但他现在的身体没以前好啦。”不仅不能扛货物,还只能在山坡上放牛。
这是陆兴国的自嘲,但顾瑾玉以前并没有听出来,她不知道陆兴国并不是在惋惜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而是看不清前路的迷茫和绝望。
木老头并没有追问“陆爷爷”是谁,只简单讲述了以往的经历。在这个时代,当兵最光荣,尤其是像木老头这类上过战场的老革命,那就更让人敬佩了。
知道木老头是一位革命前辈后,魏淑华肃然起敬,同时也更理解木老头不愿欠人人情的坚持。
因着这层原因,两家的关系也更近了一些,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木老头就说:“小华,你真的很了不起。领袖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不算是半边天了,是顶天立地。”
“木伯伯谬赞。”魏淑华平时也不是没听过别人的夸奖,但不知怎么地,木老头的夸奖听着格外真诚,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举起装有白开水的碗,“木伯伯,相识即是缘,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如果您不嫌弃,以后咱们两家就当亲戚走动,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跟我说。”
木老头名叫木行军,今年五十岁,光看脸,说他六十多岁都有人信,实在是太出老相,过于沧桑。
木行军笑着点头,一口喝完碗里的开水。
顾瑾玉像个续茶小妹,又给他续上了。
魏琳琅拉拉她的袖子,低声说:“姐姐,你别再给木爷爷倒水啦,等会儿喝水喝饱了,该吃不下饭了。”
“哦,对耶!”顾瑾玉赶紧将碗里的开水倒掉,乖乖坐好,转身又抱着魏琳琅的脸亲了一口,笑得像朵盛开的喇叭花一样,“狼弟弟真聪明!”
两个小娃娃的互动看得木行军忍俊不禁,他摸着翘起的嘴角,心里却在想:他今天笑的次数,恐怕是去年一年的总和。
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孤独、寂寞、冷清,可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非常肯定,自己其实不喜欢热闹,要不然他也不会示何小丽为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