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qíng与画意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百合却是不慌不慢的。当日上午陆太后说是要将江采女迁到咸福宫中由百合照顾,还不到晌午时分,陆太后便已经让人将江采女的东西送来了咸福宫里。
咸福宫是除了皇帝所在的太极殿与凤鸣殿之外最大的宫殿了,共有三进,房屋也多,之前周百合虽然不是皇后,可永明帝到底忌惮着周家,没有将周百合所在的咸福宫安慰其他的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进入咸福宫里。
江采女一来便向百合请安,她今年已经十八了,算不得年轻,年纪甚至比陆太后与贤妃都要稍大一些,可是却长得非常的美,她的美里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忧郁,正是因为这种忧郁,在增添了她气质的同时,却又使她原本异常jīng致的五官打了些折扣,让人一见便心qíng沉生了些,心生不喜。
她挺着个大肚子异常的安静,看百合的目光时带着几分哀求与可怜,她肚子圆得有些不太正常,可是这样明显的破绽,在宫中人都认定了她怀孕的qíng况下,却硬是没有人发现她怀孕的事儿有问题。她坐在椅子上,神qíng有些冷淡,见了百合也不会说讨好卖乖的话,只是抱着那肚子发呆,百合看了她一眼:
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派人来向本宫说一声。江采女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似的。一旁诗qíng皱了下眉头,这时太后派来的医女已经到了,江采女冷冷的伸出手,任由医女把脉,好像对外头的一切事都并不在意。
回娘娘,江采女的脉像有些微弱,恐怕是早产之症。那医女姓胡,这会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敢抬头去看百合的眼睛:奴婢开些方子,江采女只要喝过了,兴许能好些,这些日子江采女须得好好养着,不宜劳累。百合微笑着让画意将医女说的话一一记下来,胡医女开了单子才告退。
这胡医女一走,江采女也站起身来:奴婢也先行告退。她并没有等百合说话,便领了人离开,倒是她身旁的宫女吓得不轻,不时回头看百合,深恐百合怪罪,江采女倒是不担忧,也不在意宫女有没有跟上来,自个儿已经出了咸福宫主殿大门。
等她一离开,画意终于忍耐不住:这江采女也实在太无礼了些,身份如此卑微,简直一点儿规矩礼仪都不懂了,对娘娘如此怠慢!
不用在意。百合摇了摇头,江采女原本出身江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殷实,可惜幼时父亲好赌,输光了家产不说,还准备将家中一gān儿女卖了。江采女在姐妹兄弟之中年纪最大,已经知事,她从小长着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七八岁时起便已经很打眼了,江父以高价将她卖入当时江淮一间教坊中,那嬷嬷当时得到她便惊为天人,一直舍不得让她早早挂牌毁了,命人教她棋琴书画取悦男人等技巧。直到十六之后准备挂牌时,江采女却爱上了一个江淮当地一个落魄的书生,意yù以身相许。
她人长得美,又被嬷嬷派人教习了琴棋书画,心xing学得很是高雅,本来嬷嬷想着男人兴许都是爱这一套的,没想到最后倒是在教坊这样的地方养出一个想要洁身自好的jì女。江采女想要逃,却被嬷嬷逮住,bī其接客,她不从,嬷嬷舍不得打她,她又不肯接客,这事儿便拖了下来,拖到她十七八,嬷嬷忍无可忍,耐心已经被磨得没了,一狠心之下要作贱了她,使她接最低贱的贩夫走卒客人时,周家的人找到了她,许其诺言,只要她愿意听从周家的命令行事,事成之后保她与书生离去,并奉上一笔银两,供其生活。
江氏已经是走投无路之时,明知此行危机重重,但相比起自己到时接客,一点朱唇万人堂,一双玉臂万人枕,她仍是选择了周家递出的橄榄枝,她的心上人出生贫寒,不能为她凑齐庞大的卖身银,这一世她落进这肮脏之地原本便已经不gān净了,污一人总比污多人好。书生也许诺并不在意她破了身,只要她答应入宫,事成之后两人仍是欢喜的成亲。
第1139章被废的皇贵妃(三十二)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氏被周家赎身,训练一番送进了阳chūn社里。她人长得美,又通音律,唱戏好,很快便成了阳chūn社的台柱子,这一回随阳chūn社的人进宫,勾引皇帝,顺利被皇帝看中。
虽然是答应了周家的要求,可江氏一直认为自己是被bī的,十分郁郁不快,所以在看到百合时,难免脸上会露出几分恨意。
百合知道她心中不痛快,对她态度不以为意。江采女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纸薄,这样的命运怪不了谁,只能怪她出身差,却偏偏长得这样的美貌,就是祸源了。
思qíng还有些不满,但看百合都不在意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就不说话了。
这头江采女的肚子怀孕怀得稳,那头陆家已经出事好长时间了。
永明帝虽然还紧紧镇压着,不许京兆府尹动陆家,可是京中最近已经开始有流言传出了,陆平贪污之事儿人赃俱获,三百万两银子是从陆家的祖坟里挖出来的,陆平也是百口莫辨,他口口声声喊冤,当初举报他的人被打得去了半条命,依旧还是一口咬死是陆平贪污的。周成盛挨打之后永明帝声望大降,言官甚至将永明帝当日一言一行都载入史册中,最近没一件事是顺的。
对于这样的qíng况,陆太后想出了要解决朝堂的事儿,有时还需得靠後宫的法子。
而现在陆家的事儿闹得太大,唯有以一件更大的事儿来转移众人注意力。陆家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她,永明帝就是可以帮她,可最近永明帝已经是焦头烂额。朝堂的事儿陆太后cha不了手,她将目光放在了後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