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富贵路他嘴里下意识的念了两句,开始时叶二说起这些话时。他是半点儿不考虑的,自己在家中呆得好好儿的,又有百合在,自然不愿意将她丢下出门。可现在他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张洪义思来想去半晌,也拿不定主意,只想到他若是离开,一来是舍不得。二来也怕她在家中没有半点儿倚仗遭人欺了,可让她陪自己吃苦,别说她甘不甘心,张洪义也觉得有些不甘了,思来想去半晌,百合被他翻身的动静吵醒,声音还有些迷蒙:
什么富贵路?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半睡半醒的,声音软得像麦芽糖似的,张洪义下意识的想要咧嘴笑,又怕自己笑出声把她真吵醒了。他捂了嘴,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她还闭着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连忙说话:
没有。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又睡过去了。
月光洒进屋中,张洪义突然伸手摸到了怀中的那根量了尺寸的稻糙,这才像是心安一般,渐渐闭了眼睛睡去了。
早晨百合起来时,张洪义早不在屋里了。他被窝早就已经冰凉,显然天不亮就出门了,锅里熬着骨头粥,显然他出门前架了柴火。这会儿木材还没烧完,锅里扑扑的冒着热泡,百合忍着寒意先打了热水洗漱,又洗了碗喝了两碗粥,这才将碗筷收拾了。
这一天张洪义早早的就回了家,一回来就说年后都不gān了。要在家里好好休息一阵,并说下午想要出去买些年货。
以往他一个人过年没什么劲儿,家里只剩他一个人,过年时都冷冷清清的,平时还有兄弟相陪,大过年的兄弟也有家人要陪,也不能陪他喝酒,所以往年他不买年货,也并不觉得过年有什么重要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家里多了个人,张洪义也不免有些期待了起来,进入任务后百合这还是第一次出门,也有些兴奋,两人吃了午饭,张洪义带了这些日子以来挣的钱出门,百合决定先将过年要买的东西买了。
营州这个地方虽然乱,可因为与外族为邻,有时也能看到一些外地的客商进入营州,看起来人流量并不少,街上并不繁华,可来往的人却多,大多数人甚至穿着各自部落的服饰,十分好认。
街上摆摊卖东西的也不少,皮毛gān货的很多,倒是周百合印象中京城里摊贩卖的胭脂水米分的摊子,这里几乎看不到。
反倒是卖弹弓、匕首、皮甲的不少。大多都是由外族商人来卖的,其中一些匕首把柄上,镶嵌了不知名的宝石,朝廷对于铁类的管制并没有达到营州这里,这里太乱,一般的县衙官员根本管制不住,民风太彪悍,一般官老爷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这个地方若是没点儿武器防身,恐怕不知一天得出多少乱子了,若真是qiáng制要没收武器,恐怕会激起民怨。
百合出门时应张洪义的要求,将脸蒙着了,她虽然穿得破旧臃肿,可走在身材壮硕面色吓人的张洪义身边,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直接先去了布店,离过年没几天的时间,张洪义想要给她选一身衣裳,店里卖的大多是青、黑、灰三种颜色的布料,一些丝绸中倒是有米分huáng、玫红的色泽,那颜色倒也好看,可是价格也贵,张洪义伸手要去摸,那店铺掌柜的不敢得罪他,可又深怕他手上的茧子将自己的丝划破了,哎哟连天的就跺脚:
张黑子,你别摸,若摸坏了,我卖给谁去?
卖给谁?我媳妇儿在这,她要喜欢了,我就买了,你还怕摸坏了?张洪义皱了眉头,脸上露出凶悍之色:更何况你这东西若是一碰就坏,那指定是假的!我还要砸了你店铺,你给我闭嘴,一边儿呆着去!张洪义哼了一声,那掌柜一脸的无可奈何,既怕他,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缩在角落,甩了甩手,哼了一声:没见识!这是丝绸,摸了当然会坏,是布匹能比的吗?
张洪义一听这话,倒是有些不信了,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了两下,这才伸手去摸,入手光滑,确实不是他身上这种粗布面料能比的,那缎子摸上去又滑又顺,再看旁边的普通粗布,他就有些看不上眼了,颜色不好看不说,而且摸上去还扎手,他昨天摸到过百合的手腕,又看到了她露出来的小腿,那肌肤比这缎子还滑,粗布穿在她身上时,恐怕比她皮肤还要粗了。
更何况黑漆漆的颜色确实也不大好看,与这些颜色鲜艳的丝绸一比,便差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下,指了丝绸问:
这多少钱一丈?
什么丈?这是卖尺的,这是老爷太太们才用的东西,若是你要,一尺,掌柜的说到这儿,咬了咬牙,比出一个手势:三十八文最少,再多就不能少了,我宁愿不卖了。他是害怕自己喊得高了,张洪义一不耐烦之下出手抢夺,大家都是同住一条街的,这张黑子的名声营州城里又有谁不知道的?他就是个青皮小混混儿,与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尽gān些不着调的事儿,这个价格确实是低了,可惜张洪义却不懂,在他心中,以前一丈粗布十来文已经算高了,这绸子竟要几十文一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
这么贵?
已经不算贵了!要不你买这种,我给你便宜一些。掌柜听他嫌贵,连忙就要上来抱丝绸,一面还指着一旁的粗布料子:我还有青色白底花的,也很好看,你若要买,算你九文一丈,还送你一些添头。
掌柜说完,又看了百合一眼:
这是你新娶的媳妇儿吧?又不是什么官家太太,哪儿用得着穿这样好的,妇道人家,能有身新衣裳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