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还没开口说话,一旁自从孙子死后,一直在自己院中不大出来的候府老夫人卢氏今日因为接圣旨出来,听到这话就气得浑身直哆嗦:若不是看在你即将成亲,我非得让人撕了你的嘴!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吃着候府的饭穿着候府的衣,倒替沈家那小子cao起心来。他打死你弟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替元家人想想,如今元家因为沈chūn宜那小子绝了后,你现在还替他求qíng,你有没有想过元家地下列祖列宗?
卢氏这会儿越说越气,举起手中龙头拐杖就要打元秀珠,只是那杖身还没落到元秀珠身上,她便杀猪似的叫了起来,一面抬了手臂要挡着脸,一面哭得更加厉害,浑身直哆嗦。
现在只是让他入赘元家,又不是要了他的命,你就开始求起qíng来,当初你娘怎么生下你这么一个孽种祸害,若早知道如何,你出生时就该将你掐死,免得今日来气我。
娘,不要生气。让儿媳跟秀珠说,相信秀珠会明白事理。百合看卢氏气得面色发青的模样,安抚了她两句,卢氏虽然仍有些不大相信百合会收拾元秀珠,可想着前些日子百合并没有因为元秀珠绝食求qíng便软了心肠,这会儿倒也给她脸面,听到这话。她哼了一声。确实是不想跟元秀珠多说了,若不是看在元府需要有人继承的份儿上,卢氏这会儿真是宁愿将元秀珠打死。她恨恨瞪了元秀珠好几眼,这才任由下人扶着自己离开了此地。
等卢氏走了,元秀珠还在捂着脸哭:九郎他不是故意的,九郎真的不是故意的
秀珠。若是现在有人qiáng取了你的贞洁,最后告诉你他不是故意的。你觉得行不行?百合温声问了元秀珠一句,听到这话,元秀珠浑身如同筛糠似的就抖了起来:我生是九郎的人,死是九郎的鬼!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百合听着她这表态,先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茶杯放下之后才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回去好好准备,迎接沈chūn宜入府就是。元家必须要有后,当初我要生孩子你不允,动不动便以死相bī,不吃饭哭泣,以至于最后我只得平安一个儿子,如今儿子被沈chūn宜打死了,母亲还是疼爱你的,愿意如了你心意,让沈chūn宜和你成婚过日子,你要是觉得沈chūn宜确实委屈了,母亲也如了你的意。
百合这话一说出口,本来嘤嘤哭着的元秀珠呆了呆,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一双眼睛通红盯着百合看,脸上露出惊喜jiāo加的神色来:姨母
只是元家不能绝后,若是你不想要沈chūn宜为难,那么我只有杀了他替我儿子报仇,并且找个男人替你配种就是,若是一个生不出来,就要两个,两个生不出来,就四个,直到你能为元家生出继承人为止。百合也不像刚刚卢氏那样与元秀珠说话时疾言令色,但说出口的话却是让本来欣喜的元秀珠心如坠谷底,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响声来,这会儿看着百合微笑的脸庞,元秀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你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呢?
元秀珠听到百合问她选择,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想要问百合,有没有考虑过女子配两个男人甚至像百合说的四个男人,往后如何能活得下去?只要她生孩子,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她想要开口责问百合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会儿嘴唇动弹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却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她不出声了,百合这才示意下人将元秀珠抬了下去,等到送元秀珠回去的百合身边的管事嬷嬷回来回话说元秀珠此时回屋了口口声声喊着娘,并向早就死去的大甘氏诉苦哭泣时,百合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露出黯然失色的模样来。
她不是真正的甘百合,不会因为元秀珠的痛苦高兴而欢喜,也不会因为元秀珠难受了唤起她亲娘便像原主一样伤心难过,继而勾起原主当初脑海中姐姐临终托孤时的qíng景,元秀珠这番哭诉只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别说大甘氏死了多年,就是如今大甘氏还活着要替她求qíng,元秀珠的想法也不可能会如意!
将元秀珠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晚间拆了发鬓百合正准备洗漱前,下人才刚端了漱口水,百合才将带了柠檬片儿的水含进口中,屏风外就有婆子慌忙跪下回话了:
回夫人,大娘子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那卖唱的小贱婢,晚饭过后便逃了出来,之前去柴房将那小蹄子放了出来,准备逃出府中时被守门的嬷嬷拦截住了。
元秀珠接完圣旨,原本想要替沈chūn宜求qíng未果,反倒被百合恐吓了一通,元秀珠回屋之后又哭了一会儿大甘氏早逝以及自己出生丧母的痛苦,最后却没有将百合感动,她既不想委屈沈chūn宜入赘进元家,也不想要为了给元家诞下子嗣而随意配个男子,因此思来想去,元秀珠决定和沈chūn宜私奔,她前些日子就打听到沈chūn宜被抓时,是个姑娘救了他,元秀珠深怕最近因为百合为难沈家人,以及废了沈chūn宜武功之事,他心里恨上了自己,因此明知道这个卖唱的女子跟沈chūn宜有一腿关系,可为了讨好沈chūn宜,元秀珠依旧决定将这个女人救出来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