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手里只有二十斤粮票,加上刚买的面粉足够吃一个月,除了身上的钱和存折,就是从李凤英手里忽悠的布票,她只穿着身上这一套衣服,还有偷偷塞在身上的内衣裤,布票留着买布料做衣服,而生存的的指望就是原文书和稿件,田宁打算再不济就去做点小吃来卖,开放的南方城市应该比农村宽松一些,至少做事的时候没有人盯着你。
前几天彻夜不眠的时候,田宁都在设想出现的各种情况,既然决定跑出来,田宁不怕任何困难。
“丫头,去哪儿啊?”
“去市里看看俺姑,她病了。”
“你家里人咋不跟你一块去?”
问话的老人很面善,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就是喜欢和人搭话。
田宁笑笑:“俺爸去挖河了,俺妈照顾俺奶奶呢,我到火车站有人接。”
果然,田宁回答之后,老人也笑笑就盯着前方排队买票的人群,一边等一边念叨前面的的人太慢。
田宁心里有点紧张,她刻的萝卜章看起来天丨衣无缝,她借用了学校的印泥,还多盖了两张空白有备无患,现在就到了检验真伪的时候了。
前面的人群动的很慢,田宁慢慢等着,离买票窗口越近,心里的滋味越来越复杂,刚刚成为田宁的时候,田宁决定随遇而安,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就算来到农村,她也未必不能过好日子。
何况,成为小田宁了,就得按着人家的身份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比如父母的养育之恩之类的。
开始田宁接受良好,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这年代孩子多,父母不可能面面俱到关照到每个孩子的心思,重男轻女她也懒得纠正,毕竟几十年后的进步思想都没完全改变的事情,她完全不想挑战难关,独善其身就好了。
李凤英不疼她,但基本的吃喝没有阻碍虐待,不是特别的过分。
可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冒出来田宁才知道她想的太天真,父母不疼爱,可枉顾她的意愿拿她去给别的孩子换资源就是田宁不能忍受的了。
李凤英很懂牵制孩子的手法,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关键时刻拿养育之恩说事,为人子女总会被孝道压一头,那天晚上李凤英装晕,如果田宁没有另一种形式的低头,只田爱华兄弟几个都会教育她。
李凤英不说话,自然有人替她说话,一顶大不孝的帽子扣在头上,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田宁很不喜欢,而选择一走了之,是躲清静,心底还存着看笑话的心思,要是李凤英夫妻俩看到她跑了,该是什么表情,现在田宁已经不去想了,她想的更多的是另外一个人。
留在学校抽屉那封信,田宁向孙校长道了歉,里面也提及了贺东升,但只有寥寥数语。
“也许……以后还会回来吧。”
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情形。
田宁贴身的口袋里和存折放在一起的是贺东升送给她的表和钢笔,她打算留作一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