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侧过脸,不去看淮真,只是他越是不想去想诺亚,脑子关于诺亚的事qíng倒是越多。
淮真大怒,一掌拍在chuáng上,整个chuáng都塌了。
一地碎屑里,他拎着宋观站在锦被上,语气森然道:诺亚?我管你什么诺亚不诺亚,到时候我非当着你的面把这些人全杀了不可。
宋观错愕。
淮真将宋观散开的衣袍整理好,腰带也重新系上了,然后他重新将宋观打横抱起来,笑容极冷:你就看着吧。
宋观不知淮真要带自己去何方,耳边风声,夜岚山雾擦身而过,落在面上都是些微的湿凉感。修真之人有缩地之术,日行八万里。天上无星无月,当入目景色最终变为戈壁荒漠之时,他们二人终于停下。宋观在淮真怀里,挣了一下,他仔细分辨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俩人如今站在一个深坑边,那深坑给他的感觉莫名熟悉。
淮真道:你觉得熟悉也是自然。你养着长虫和鼠剩那回,不就是最后死在这东西里头。
宋观看着那无底深坑。
淮真又道:这个世界的人,将其称之为鬼dòng。谁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掉下去便是有去无回,说是鬼dòng也是贴切。很多世界里都有这么个东西,有些好找,有些不好找。而这个世界的鬼dòng,便是我所知所有鬼dòng里结构最不稳定的一个。
宋观慢慢抬头:所以,你?
淮真突然道:要看我眼睛么?
这问题一听就很诡异,宋观立刻摇头。
淮真道:不想看也必须看。
说着,他将宋观推到鬼dòng深渊边上,单手解开了面上的黑绫。
宋观冷不丁看清楚了,倒吸一口凉气。
黑色绫布落地,只见淮真两眼黑dòngdòng,也没有眼皮,里头根本就是空的,只眼眶边沿处都是深黑色的经脉血管痕迹,一如见不得光的藤蔓一样。
淮真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眶边沿:生来便是如此。跟着,他极温柔地对宋观道,若你也是瞎的那该多好。不过也不要紧了。
布置这个阵法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没遇到你之前,我准备拿鸦九君做楔引。是,我对了解你不深,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存在,只是算卦算得你同鸦九的缘分不浅,于是想借此找到你
淮真空空如也的眼眶里仿佛是有鬼火幽幽然的在燃烧:我想着,我当你小叔还没报复够你呢,你怎么可以先死了?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解我心头之恨!我一定要重新把你找回来,然后折磨你!
那脸上的表qíng是完全的疯狂和扭曲,宋观看得心惊ròu跳,他不知淮真对自己哪来这样深的恨。
缓缓按住宋观的肩,淮真笑了:我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碰到你。宋观啊宋观,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你看你这身壳子,原就是诞生在此的鬼族。合该你就是要遇上我的!
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了,淮真一字一句道:本是想要鸦九君做楔引的,现在换成你,你说会发生什么?不用宋观回答,淮真自语道,对,没错,和你关联深牵的那些人都会出现。杀了你有什么意思。再怎么折磨你,你这人也不是跟无知无觉一般的,转头就把折磨你的人给忘得一gān二净了?只有折磨你在意的人,你才会真的觉得痛。
被推下鬼dòng时,宋观只是觉得淮真这个人疯得很可以了。他心里其实不怎么把淮真说的话放心上。
哪怕真的实现,也顶多就那几个淮真所在世界体系所构成的小世界吧,其他还能如何了?
根本不是同个世界观的世界,怎么可能串起来。
不过痛倒是真的。
而魂魄撕裂一般的疼痛里,原本入目一片的漆黑之中,有白骤然炸现。
宋观猛一见着如此光亮,双目立时刺痛得不行。
他感到自己脸上又有黏腻的血泪淌下来了。
伸手捂住眼睛,闭目之前,他觉得眼前的景象很熟悉。
白茫茫一片的天地,天上地下全都是清一色的白,白得无边无际,这个地方模糊了时间和空间的相关概念。有轻缈的白色雾气温柔地缠绕身体周身,太熟悉了,他每周目结束不是都会来这个地方吗?
所谓的解说空间。
宋观。
听到有人唤了他一声,宋观很茫然地转头。他没睁眼,脸上是血泪,他见不得这空间里白耀耀的光。
那个人叫他的人是谁?宋观不知道,可以肯定不是jī蛋君。他正这样想着,手被对方很坚定地牵住了。脑中突兀的一阵刺痛,宋观他开口,声音因为疼痛而发抖: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