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么多年不见,大哥眼神依旧挺犀利的,宋观借口跟着三弟出屋外玩了好半天,大哥自然是没跟出来的,因为身体不大好,chuī了风兴许就又得生病了,所以大哥在屋内隔着窗子看着。
三弟一会儿要宋观抱抱,一会儿又要堆雪人,隔个半晌又要放鞭pào,没一刻是停的,玩得不亦乐乎,到后来夜深了,守岁的时候,三弟眼睛都睁不开,直接窝在宋观怀里睡着了。
大哥的房间里焚着佛手香,那熏香叫人安定,三弟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大哥垂着眼摸了摸三弟的脑袋,叫下人将三弟抱去睡觉了,房里独留了宋观和大哥两人,三弟还在的时候倒是没什么,这么个一会儿三弟被抱走了,宋观倒是觉得有些尴尬的不自在。
大哥却似未觉,他饮了一点温水,看着窗外黑夜里石浮图燃着烛火幽明,三瓣覆莲的莲花座上镂空塔室,这个时候天上开始落雪了,石浮图上堆了雪。大哥静静看了一会儿,视线未挪动里,突然问宋观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太过宽泛,越是宽泛的问题其实越不好回答,可以说的东西有很多,宋观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自己这些年还不错,然后就见着对方望过来,是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眼神。
于是宋观只好张口继续说,东南西北地乱扯一顿,其主旨之混乱,连他自己说到后来,都混乱都想自嘲,不过大哥听了没说什么,只是谈话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说的正是上官宴,大哥问他:你同上官宴是怎么回事?
宋观倒是没想到大哥居然会问这个,且中间都过去这么多个月了,他这几个月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怎么想上官宴的事qíng,所以被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
宋观随即便解释了这件事,也不知大哥对此是个什么看法,因为大哥没有对此进行什么评价,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宋观总有点惴惴的,大哥以前出了点事就要打他的时候,他挺怕的,大哥现在不打他,他也挺怕的,因为不知道大哥不打他了之后,会做出别的什么反应来。其实这事可以这样说,这件事的重点,主要的不是大哥是什么反应,主要的大哥给宋观的印象比较可怕。
佛手香气氤氲里,外头落雪无声,宋观在旁看着大哥坐在椅子上合了眼,两人隔了五年之后才见面,明明同在京城这一地,也是挺醉的,宋观不知道大哥这一回是个什么打算,但他想着,反正只要不是扯到他死之前同上官宴之间的事qíng,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这一次chūn节过后,四月里花灯节之前,在宋观自己刻意去寻主角受之前,他同主角受上官宴之间,倒是有过一次意外的独处见面的。
那是在京城之外的灵岩寺,三月初,山上梨花开遍,瑞雪一样堆积枝头,太后年前曾在此地求过一支签,如今解签倒是由着他来取了。宋观向来是对太后吩咐下来的事,不曾有过多问的,说定了时日,便一大早就前去准备领那已经解好了的签。
那日晨光熹微,这个时候灵岩寺并没什么人来,杂糙从石fèng里冷冷生出,而通往灵岩寺的青石台阶上,宋观无意间捡着了一枚玉佩,他再往上走,就见着一个人似乎正寻找着什么,那人低着头是个有些焦急的表qíng。
宋观想到了自己刚捡到玉佩,猜想这一位,大概就是那玉佩的主人了,所以走近了的时候,宋观停下问道:这位公子可是丢了一枚玉佩?
那人正背对着他,闻言急于转身,倒是踩到了石阶外头,身形一个踉跄之间,竟是踩到了一个水坑里溅了泥,不过那人并没在意这些,只是在将自己陷进泥坑里的脚拔出来的时候,有些急切的说道:在下的确是丢了一枚玉佩,是用黑绳系着的,末端坠了一颗绿色的珠子,公子你可是见着了?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
宋观见对方险些摔跤,也就顺手搭扶了一把,再听对方形容的玉佩,跟自己刚捡着的一般模样,也就顺手一并塞到对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