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对方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病弱小孩的模样。可他总觉得对方还是那个孩子,始终未曾长大。还是个小孩子。这个孩子许多事qíng都看不明白,凭着自己认为的那个想法,一腔热血地勇往直前。他喜欢他,因为他当年血液的续命。可他真的喜欢他?也许只是误以为罢了。也许到最后,小青龙就会发现,曾经以为的钟qíng,不过是一时被迷了眼。
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喜欢是喜欢,两者是两码事,而小青龙不懂事,到现在都还混为一谈,日后知晓了,会后悔的。所以他不能回应他。不能。很多时候他对着宋观,有很多话想说,却总是无疾而终。就像也许跟宋观说一些重一点的话,重一些,再重一些,重得可以让对方彻底地绝了那份心思。可是他又要怎么说得出口呢,他是这样看着他长大。明知道快刀才能斩乱麻,可是那把刀举着迟迟斩不下去。他总是记得青衣小孩搂着他腰的模样,那个孩子仰头看着他,黑漆漆的瞳仁里便只映照出他一个人,就好像他是他的全世界。
要怎么说,那些话。言语都变成苍白色,语塞之下,什么都开不了口。他和宋观曾经比谁都亲近,如今却是最疏远的人。阿衍垂了眼帘,chuáng上的人还在昏迷不醒,他看了半晌,最终只说了一句没有人听见的:你好好养伤。
此时的青龙坑外,一片图兰花海。朱雀和玄武特意出了门,是为了给阿衍和宋观留下点独处的空间,尽管现在宋观还是被打昏的状态。玄色衣袍的玄武望着远处的山岚寂静,一侧的朱雀倚靠着栏杆,玄武看了半晌,突然出声:我其实之前一直对宋观醒来不抱有希望。
朱雀闭着眼,是一声:嗯。
玄武又道:你还记得以前我们骗得白虎中了心魔结?
朱雀睁开眼:记得。那是很久远的事qíng了,彼时主角攻还没中二爆表,六个人都还待得好好的,其实那时也不知道心魔结是什么,只是觉得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死人脸的,却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我还记得那时候阿衍很生气,那是他第一次发火骂我们。
玄武道:的确。不过后来你不在了,所以没看到仐靊凬当时在,我和宋观在他的牵引下,有那么一会儿入了白虎的梦。
朱雀侧过脸:一直不曾听你们说过。
玄武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好的画面。
朱雀笑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你们看见什么了。仐靊凬的心魔结,一直以来号称没有人可以破解。心魔心魔,即是心念成魔,倘若心念能成魔,那必然执念深重,既然执念深重,那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所以世间能逃脱心魔者,少之又少。之前凡是中了招的神君,到如今基本都殁了,不是殁了,那便是到如今都不曾醒过来。
玄武道:在宋观之前,白虎是唯一走出来的。
朱雀扬眉,未说话。
当时梦里的画面很乱,我们进入的那一节梦里,有很多人跪在白虎面前,我和宋观离得远,听不清楚。不过白虎将梦里的人屠了个遍是真的。我当时和宋观都瞧见,这梦里头,有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白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全杀了。是难得的长句子,玄武闭了闭眼,我在想,宋观他
这样也没什么。朱雀截断了玄武的话,他折了一侧的图兰花枝,姹紫嫣红都在指尖碾过,宋观是这样从梦里走出来的也好,不是这样从梦里走出来的也好。如果这是唯一从梦里出来的方法的话。那么这样做,就是正确的。
玄武默然半晌,他侧过脸看向朱雀,光从语调里,很难听出他的感qíng色彩,也许是真心诚意的赞同,又或者只是随便的敷衍,但玄武的确回答说的是:你说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