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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托鹅毛笔的右手并未因门外的破风声、脚步声以及锁扣开阖、咬合的声音而停下。
波萨顿手中的动作一直到魔族王者的身影来到与他对立的桌前时，才停了下来。
抬首，湛蓝的双眸与黑色相对。
屋外已经透露出一丝白光，银绿色的烛光不再。
魔王通常等到人类皇后睡着了，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他们的房间，难不成那人熬了个通宵？
他微蹙眉宇，等待对方发话。
“波萨顿今日皇后的课程取消，就不必到吾辈的房间了。”
“是的，陛下。”
波萨顿还想出言提醒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就又被他咽下。
鲸鱼深深潜入海底，湛蓝的水面波光粼粼。
他的眸光流动，目送着魔族王者的离去。
即使柯瑟特与人类皇后真的巫山云雨到天明好了，那也不是他一介臣子所能插手的，可他心里头那股酸涩又是从何而来呢？
是因为那曾在他眼前起舞的雪白精灵摘下了春季里还未成熟的果子用以蛊惑他吗？
银绿色的烛火在几千几万次的摇曳中熄灭，峡谷般的隙缝中透露出了一丝白光，发现光线变化的男人抬首，那双金灿灿的眼眸下有两条乌黑的游鱼滑过。
已经是第几天了？
他的身旁林林总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玻璃瓶，里头五颜六色的，像极了液态彩虹。
一旁的矮柜也没能幸免，上头覆盖着好几串的彩色珍珠项链。
纪梵尧看着这些炼金成品，嘴角勾起了自豪的微笑，想起那个黑色身影，眼尾不自觉的柔成了一滩水。
打从人类皇后回到魔王城的那一天，他就没在阖过眼。
是因为愧疚还是心疼，是因为后悔还是怜惜，纪梵尧心里也不清楚，从未谈过恋爱的他，对这些情感过于陌生，他只知道，他想对她好，更甚至想将她占为己有。
可在这座吃人的魔族城堡中，那个可以轻易被捏扁搓圆的人类，仅他一个就够了，他不必将她一同拖进泥沼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