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过年了,要不要去给你爹娘上坟?”
“按道理说,是该去,但说出来你可能都觉得荒唐,我爹娘下葬的时候我太小了,从家里跑出来许多年再回去,坟头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给哪个缺德的给平了,还是我记错地方了,反正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这……”
“今年就算了,回头等结婚了,事情都了了,清明的时候,我们再去承德给你娘上坟好了。”
伍世青说着话,搓搓手,笑着道:“我这辈子还没过过清明节,过去每年看人家清明节上坟羡慕得很。托丈母娘的福,也算是圆满了。”
怀瑾随手捡了一个靠枕就往老流氓丢过去:“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过去在北平,怀瑾听那些太太们聊天,说道“男人啊,别管婚前多人模狗样的,什么才子啊,官老爷啊,派头十足,斯文体面,一旦结了婚,都是臭烘烘的混账东西!”怀瑾原本也觉得多是婚姻不好,说的怨气话。如今即便她没结婚,看着老流氓,却觉得约莫那些太太并不单单是怨气话。
这老流氓,说起混账话来是真荒唐,即便她心里极感激他的,也不能说他不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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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八,在南京过年的司徒啸风回上海了,伍世青在大戏院里订了包厢,约着他听冯兰香的霸王别姬。
说起来过去每次听戏都是司徒啸风约的,这是第一次伍世青约了看戏,司徒啸风穿了一件灰色的长大衣,戴了一顶圆毡帽,进了包厢取下帽子,脱了大衣,撩着缎面的长衫在沙发椅里坐下来,从烟盒里拣了一支雪茄,正准备点上,见伍世青手里空着,又拣了一支递给伍世青。
伍世青摆手没接,司徒啸风道:“古巴那边儿的上等货,我从我爹那儿好不容易才抢来了两盒。”
然而,伍世青道:“最近不抽。”司徒啸风低头将雪茄点了,将火柴给抖灭了,吸了一口,吐着烟皱眉往伍世青瞧,道:“怎么了?”
“刘启洋跟我说,抽烟酗酒伤孩子,至少歇三个月,最好是歇半年以上。”伍世青道。
司徒啸风听了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扶着沙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没岔了气,伍世青也觉得好笑,虽然不至于像司徒啸风一般笑得失了风度,但半天没停,知道包厢外面,下面大厅里坐着听戏的皆回头往他们看过来,才收了声。
你说可笑不可笑,流氓大亨年过三十求子心切,连烟酒都不敢碰了,不抽烟不喝酒算什么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