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想的这话一出,司徒啸风便大笑道:“下午的时候我明明听你说晚上要去听音乐会,怎么就碰巧到舞厅里来遇上我们了?”说完又道:“只怕是说完了后,又听我说晚上约了老五,音乐会都不看了,特地来的罢?”
这话说得实在是半点儿不给女士留颜面,若是别的女士怕不是要羞得跑掉,连任海妮顿时两颊泛了些红,但她到底是留过洋的进步女士,也就仅此而已了。
原本坐在伍世青边上的胡曼云见任海妮来了,赶紧的起身退到了一边儿,将椅子空出来,然而任海妮却扭头走到司徒啸风的身后,扶着他的椅背,微笑着看牌。
司徒啸风坐在伍世青的对面,如此任海妮便算是站到了伍世青的对面。
伍世青依旧是一身长衫。
应广大男士的要求,新世界舞厅的暖气向来是热的,务必要让女士能穿上最薄的舞裙也不着凉才好,至于男士,如司徒啸风,既然包厢里没有外人,西装早就丢在一边,衬衣的纽扣开了几颗,袖子也卷了起来,而伍世青一身长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大上海最大的流氓,却总是最古板的样子。
任海妮笑着说道:“伍老板好久不见。”
伍世青起了一张牌,摸着手上的三个3和一个4,抬了下眼,也笑了笑,道:“任小姐好久不见。”
“你们俩这是干嘛?来劲了?”司徒啸风起了一张7,拍着手上一溜的红桃7、8、9、10,指着伍世青道:“老子同花顺,赶紧丢牌!放你一条生路。”然后又扭头指着身后的任海妮,道:“你站老子后面干嘛?该坐哪儿坐哪儿去!”
“我该坐哪儿?”任海妮侧身扭了扭肩,道:“我就站这里。”
司徒啸风一直热衷于撮合任海妮和伍世青,听了这话还能不急?扭头看一眼伍世青,却见人依旧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更是心烦,但是也拿伍世青没办法,只是回头继续与任海妮道:“你还等着谁叫你?你自己一声不吭跑去欧洲,一玩就是半年,还有理了?”
岂料这话一出,任海妮抿嘴一笑,道:“我是没与人说我要去哪儿,但也没人问我去哪儿,我怎么没理了?”
这话便是置气了,司徒啸风自己姨太太虽多,但皆是手到擒来,没伺候过这种大小姐,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只是心道难怪自己撮合那么久也不成,就这姿态,自己都不乐意伺候,何况是伍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