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爷爷平时汪洋恣肆的笔锋,这四个字失了筋骨,带着一丝对命运的失望与嘲弄。
放下那张纸片,金镰侃双臂支在桌面,双拳头抵住额头,咧嘴露出无声的笑容,笑中有恍然、不甘、无奈和悲戚。
直到此刻他才想明白为什么爷爷在自绝之前不告诉他曾经被其视若家族命脉的《酒经》的下落。
因为老人家深深地绝望了,虽然有大时代的境遇,更因为这本奇书,惹来百年家族恩怨,金家最终才惨遭覆灭,成败皆因于此。
老爷子怎会不迁怒?把它彻底毁掉,心有不忍,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拆分,既可以挡掉宿敌的觊觎,又把一切交给老天决断,如果金家后人也就是他,能活下来找到全部,再续家族辉煌,当然好。如果找不到……那就让它随风而逝,泯然于世,世上再无《酒经》,世上再无金家酒。
金镰侃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虚空,“不,爷爷,这次我不听你的,我偏要跟命运争一争,《酒经》我一定要寻回来,金家酒我要让它再现世,为你……为所有死去的亲人。”
夜深了,余家众人虽然兴奋地辗转反侧,但最终抵不住睡意,渐渐沉入梦乡。绮芳躺在床上,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时间经历的起起伏伏,一时难以入眠,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听见房间临河的小窗被石子砸响。
哪个脑子有病的半夜不睡觉砸她窗户,下床往窗下一看,确实是脑子有病经常半夜睡不着觉的人,金镰侃。
小金双手抄兜,仰着脖子招呼她,“你下来,我有事找你。”
“有事非要现在说,不能白天说吗。”
“好像不太行。”
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拿到小盒子,金镰侃心情可想而知,睡不着觉,找她聊天,只是轻微反应。
披了件长袖外套,绮芳轻手轻脚下了楼,拐出院门,见金镰侃已经上了小石桥,下巴搁在桥栏上被磨得滑溜溜的小石狮子的脑袋上,一动不动望着桥下。
金镰侃不会想要言语上的安慰,绮芳陪站在一旁,也望着桥下沉默不语。
月亮早落到西天,桥下的河水没有一点光亮,反而周边一切的光源都让它吸收殆尽,魆黑沉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