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还差不多,不过,爷爷作画要求有点高,”余友渔低头掰手指,“纸最好是民国做旧的,颜料更要讲究,最好的纯蓝颜料必须得用阿富汗的青金石来提取,紫金颜料土耳其的最纯正,朱红、铅锡黄凑合用印度货也行。”
这还凑合?
绮芳:“爷爷,你的画眉怎么不叫了?”
老头忘了颜料,从椅子上蹦起来,“哎呦,我的小眉儿,让爷爷看看,是不是今早的虫子没吃好?”
“沅沅、潮生、润生,快过来,姑姑带你们去邮局玩。”赶紧走人,爷爷浮夸起来真让人受不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奶奶每天不怼爷爷就不舒服,她也想怼。
早年徽商建宅子讲究风水,院门朝北开,余家住在最北,姑侄四人出了院门左转,宅子东侧是条宽阔的水道,有座精巧的小石桥横跨在水道上。
绮芳姑侄四个拉着手,没等踏上石桥的台阶,就见南面第二进刘满娣家向水一侧的院门被推开,刘满娣跟一个男青年并肩出了院门。
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俊朗,仪表堂堂,看气质不像龙城里的年轻后生,身上的书卷气更浓一些。
那人抬头看见桥上的绮芳,眼里忽地绽放出惊喜。
绮芳微微皱眉,不认识。
这些天倒是有同学来家里看她,这人不在其中,看起来年纪比她大,突然想起一个人,这不会是……
不等那人开口,刘满娣先开启嘲讽模式,“呦,这不是我们又懂诽谤,又懂证据的大才女吗?”
哼!她回家越想越不对劲,想起家里有个远房表姐在县里的法院上班,上门去问,把人都问烦了,表姐告诉她,诽谤不会那么容易定罪,就说嘛,骂个人又不能少块肉,怎么能惹上官司?小骗子!
绮芳笑眯眯点头:“我是挺有才的。”你不是被唬得一愣一愣吗。
刘满娣一拳打在棉花套上,气得牙根痒痒。
她身旁的男人脸上的讶异藏不住,几个月不见的人怎么有些不一样了?见绮芳姑侄转身上了桥,匆忙对刘满娣道:“表姨,我有事先走了。”不等刘满娣回应,快步去追人。
坠在绮芳身后,见周围没人,压低声音急切道:“绮芳,学校提前放端午节假,我昨天晚上连夜从省城赶回来,今天一早来表姨家,就想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你。”
那人舒了口气,庆幸道:“看来今天运气还不错,你身体都好了吗?当初听说你受伤,我都急死了,可依咱们两家的关系,我来看你,你家人估计也不会让我进门,只能生生忍着,写信也不敢,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心里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