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小看了这里。晒酱的场地要具备“日晒夜露”的条件,光照要充分,夜晚水汽重新汇集,能让豆子中的营养充分分解,才好出极品酱油。这片滩涂地两样都占了,现在家里没钱,等以后有了钱,我们把周边剩下的土地都承包下来,酱缸连成排,那场面才壮观呢。”
传统酿造技艺让绮芳颇感好奇,对家族的产业多了份与有荣焉,指着粗陶缸问道:“这个缸这么大,是特制的吧?”
余凌峰遗憾地摇头,“咱们家以前的那才是特别烧制的酱缸,缸的质地也影响酱油的质量,可惜连着咱们家作坊一起都被人砸了,现在能做酱缸的老手艺人没剩几个,二哥前些天找到一个,但是活慢,烧好我们需要的酱缸,不知道要多少年。”
现在这片酱园绮芳看起来已经很大了,但在余凌峰眼中还够不上规模,绮芳能想象在余家鼎盛时期,酱园会是何等样貌。
正说着话,沅沅眼尖,看见一带着竹帽的高壮身影,一把掀开盖头的荷叶,握住荷叶梗冲岸边使劲摇动,“外公。”
亲弟弟润生跟着喊,“外公。”
二哥的儿子潮生则叫,“大外公。”
堂姐妹嫁给亲兄弟,也是一段佳话。季家世代居住在集古村,出产的水稻和豆子专供余家,余家厚道,丰年不降收购价,灾年也多有帮扶,数代人交往下来,感情亲似一家。
当初余家落了难,本家都避得远远的,生怕遭牵连,是做村支书的沅沅外公仗义帮扶,暗中筹谋将余家一大家人安置在集古村,余家才暂时有了落脚地,躲过当年的风雨,感念季家危难时刻的帮助,周莲漪做主,小辈凑成两对,两家自此亲上加亲。
季大伯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大叔,见到绮芳面露慈爱,“芳芳遭了这一场大罪,瘦了一大圈,你大伯母在家里杀鸡呢,要给你补身体,一定要多吃点。”
“那我中午要吃两碗饭。”都是自家人,绮芳也不客气。
“走喽,回家去。”季大伯呵呵一笑,把润生架在脖子上,又捞起沅沅和潮生一左一右抱在怀里,带头往家里走。
集古村的房屋修建得虽然没有龙城的房子那么讲究,也是一水的白墙灰瓦,掩映在池塘稻田中,别有一番乡野风趣。
季大伯的家格外大,坐落在一处缓坡上,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忙碌,大哥和二哥两口子昨天没回家,老抽急着封瓶,包装后就要给省城送货。
绮芳跟季大伯娘打过招呼,也上前帮忙,用牛皮纸绳给封口绑上一层红封纸,包装好的酱油瓶子装在特制的木箱子里,防止运输途中碎裂。
见干得差不多,绮芳停下来问道:“三哥,是你负责去省城送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