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时分,石头还是没有回来,我等得气闷,就去附近走了走,却见拓跋绝命手里抱着五六个鸡蛋,衣服里包着七八个山薯,腰间还别着条腊肉,脑袋上乱七八糟插着几朵野花,兴致勃勃地回来了。
他一见我,就把吃的塞了过来,拔下野花,笑着交代道:“鸡蛋是王大嫂子送的,山薯是马大娘给的,腊肉是邻居马寡妇送的,野花是小英娃娃乱插的,你应该见过她们。”
当然见过,我昨天上马寡妇家借点酱油,她穿得像黑寡妇,板着张晚娘脸,站得像个圆规,冷冷看了我半响,硬邦邦的一句“用完了”就甩上了门,我差点被门板撞伤了鼻子,回来还偷偷腹诽了半天人情冷暖,没想到她送腊肉倒大方,莫非是我借错了东西?
“拓跋小哥!”远处传来娇滴滴的呼声,叫得人一身鸡皮疙瘩,是马寡妇穿着身莲青色袄裙,裙角还暗绣着几朵并蒂花,踏着小碎步,挽着个篮子追了过来,她的头梳得整整齐齐,插着两朵别致金花,脸上挂着红晕,看起来竟也有了几分颜色……走到近处,她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韭菜盒子,塞给拓跋绝命,然后扭头冲着我问:“这是你妹子?”
“是!”我怕某人再度语出惊人,便抢着回答。
“好漂……好标……好可爱的丫头……”马寡妇盯着我的桃花脸和西瓜头,努力许久,终于找到赞美词汇,然后挂着十二分笑容,也给我一个韭菜盒子道,“你们以后缺些什么,只管来姐姐家拿。”
现代大城市结婚晚,二十多岁灵魂的人管三十多岁的女人叫姐姐很正常,所以我点头应了,拓跋绝命虽然只有十八九岁,但他不太懂中原风俗,见我应了也跟着应了。
马寡妇扭扭腰,羞答答地冲拓跋绝命抛了两个媚眼,掐了他一把,笑着跑了。
拓跋绝命一边吃韭菜盒子,一边赞道:“中原人心地真好,每次出去都送东西给我,可就是喜欢乱摸。”
我僵硬地问:“你总是给女人摸?”
“不,”拓跋绝命皱起漂亮的眉头道,“男人也会乱摸,我不喜欢。”
我更僵硬地问:“你知道他们……这种行为什么吗?”
拓跋绝命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他们说是中原某些地方的风俗,表示亲热的意思,幸好石头小弟家不兴这套。”
我同情这被吃豆腐的单细胞家伙之余反思,他……该不是被人禽兽多了,所以变成禽兽的吧?
“妹子,妹子,”拓跋绝命吃完韭菜盒子,擦擦嘴,搓搓手,傻笑道,“洛儿啊,其实在我们部落,妹子的意思是未过门的媳妇,嘿嘿……值百万两黄金的媳妇,比公主还贵重,就算什么都不干,丢屋子里摆着看都觉得舒坦……”
“这里不是你们部落!”我崩溃地将手里韭菜盒子丢给他,转身走人,不同情蠢货了。
“别乱跑!别走丢了!”拓跋绝命步步紧跟百万黄金,那担心的神情就像恨不得在我脖子上系根绳子,放牛似的看管起来,以免丢失。
我给他缠得发慌,抬头看看天时,又快傍晚,便问:“石头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拓跋绝命的表情忽然不自然起来,他看看天,看看地,转了好几圈眼珠,然后支支吾吾道:“他……他去办点事,很……很快回来……那个,不要担心……”
我不信,盯着他猛看。
他谎话还没说完,脸先红了,然后转头装作逗猫,不敢正视我。
我在他背后轻咳两声,追问道:“石头去哪里办事?办什么事?”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拓跋绝命的脸越来越红。
“你们是兄弟,怎可能不知道?”我心里更加狐疑,继续逼问道,“你不是说草原上的男人从不骗人吗?”
“可……可是石头兄弟不让我说,”拓跋绝命跺跺脚,郁闷道,“他让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你,去松山买花粉,去南门镇吃烧猪,去红桥念书考状元,你随便挑个喜欢的理由套进去,别问我了!”
哪有不懂撒谎就让别人自己决定谎言的道理?我给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急忙扯着他想跑的衣襟问:“他是不是去做什么危险事了?”
“我不知道。”拓跋绝命宁死不招。
我心知肯定有问题,急得半死:“你快说!你不说,我就……我就……”
拓跋绝命紧张地回头看着我:“你要干什么?告诉你,哭鼻子我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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