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里，都是周兰清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薄纱裙，高挑的身姿，在阳光下，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撩过他的心扉。
娶她的那天，十里红妆，他说他会爱她一辈子。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娇羞的扑进他的怀里，温温软软的说，她也会爱他一辈子。
可明明说好一辈子，她却比他先走了。
裴屿森从进来到现在，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还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的经过。
奶奶尸骨未寒，他不想立即去追究谁的责任，可当慕惜的口中说出江晚的名字时，他还是本能的僵硬了一下。
“妈，你说什么？”
“都是江晚，她给你奶奶做的急救，把糖皮质激素注射到你奶奶的体内，你奶奶这才……这才……”
裴予全程都在哭，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裴铭一直想问的仔细一点，但见裴予那么难过，就始终没有问出口。
他们相信，周兰清死了，她比这个病房里的任何人都要难过。
“晚晚呢？晚晚去哪了？”
“你还想着她呢，小森，她害死了你的奶奶，我们不追究她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裴屿森的双眼通红，里面像是倒进了整个世界，宽阔无垠，根本望不到尽头。
“妈，江晚呢？她去哪了？”
慕惜没说话，一直在掉眼泪。
裴予只说了一句不怪爷爷，就没再说什么。
裴屿森见她们哭哭啼啼，什么也问不出来，一只手暴躁的掐腰，另一只手胡乱的从丝间穿过，然后一脚踹翻病床边的椅子，“到底怎么回事？谁他妈能告诉我？”
裴予被吓的哭声都中止了两秒，然后隔着氤氲模糊的水雾，看向来回踱步的高大男人。
慕惜用力的闭了闭眼睛，身形晃了晃，如果不是旁边的裴予，她大概已经这么直直的栽到地面上了。
裴铭走了两步，将慕惜揽在怀里，然后看向旁边的裴予，“予儿啊，具体生了什么，你跟小森说说吧，我也想知道。”
裴屿森的眸光从慕惜和裴铭的身上，转移到裴予的身上，没什么动作，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裴予漆黑分明的瞳眸里，不断的有泪坠落，一向干净的声线像是染上了窗外的雨，朦朦胧胧又带着清醒的涟漪，字字句句，充满了压抑的难过和悲伤。
“好，我说。”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深吸了口气，确定声音里不再有哽咽或者颤音，才继续说道，“奶奶晚饭后就不是很舒服，你们走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有胸闷气短咳嗽的症状，你也知道奶奶最近经常这样，我起初也没太在意，她又催促我回房间，说她有点累想休息，我见她那么坚持，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回了房间。”
“那个时候差不多有八点钟，我回房间就开始拿着平板刷综艺节目，接着又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时就听到奶奶的房间里传出一声闷响，我连头都没来得及擦就跑过去查看，刚好碰到从对面房间走出来的江晚，她手里拿着拉杆箱，我以为是你们回来取东西，也没有多在意。”
“谁知道等我赶到奶奶的房间，才现奶奶是哮喘病作，从床上滚了下来……”
裴予已经恢复了冷静，即便眼睛里的泪水，还在不断地滑落，但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晰，甚至流畅，“哮喘病作时的急救，我根本不敢做，也怕做不好，又想着江晚之前给奶奶做过两次急救，就拼命往出跑，终于赶在她离开时截住了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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