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敢吃？”宁昭莲呆若木鸡。
“没有……他始终不肯接受我……”说到这里，苏巧巧泫然欲泣，看起来十分委屈。“我对他那么好，还将他举荐给爹爹，可他一点都不懂感激。若是没有我，他早就饿死街头，何来如今的第一镖师之称──”
“不对。”
闻言，本来还将一切当作天方夜谭的宁昭莲忽然面色严肃，打断道：“你说的不对。”
向来被众人捧在掌心的苏巧巧何曾被人驳逆过，一下子便急红了眼：“哪儿不对了？要不是我爹爹，他根本──”
“凌枭能有如今的成果和名衔，是靠他自身努力得来的，就这一点，你不能说是自己的功劳。”
其实宁昭莲大可以对这种说法不计较，但她就是没能忍住。分明是脚踏实地、付出辛劳才有的收获，凭什么旁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一切就都得归功于人了？
是，凌枭说过很感谢相府的栽培，也自认欠了苏巧巧一份人情，但他也说过此生只愿意娶心爱的女子，而那人绝不可能是喜欢哭哭啼啼的姑娘。
看不惯苏巧巧吃定凌枭的样子，她语带嘲讽：“更何况，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凭哪一点配的上人家？要论家世，你也不过是比他会投胎而已，要是立场反过来，估计他也看不上你。”
“你想用家世压他，但风水轮流转阿，若是哪天你同我一样家道中落，到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少了家族势力，宫中多的是拜高踩低、落井下石之徒，凭你的气性挨得住吗？眼泪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她多有资格说这些阿，这段时间的经历不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宁府失势当日，季越不顾夫妻一场，立马就给了她一纸休书，再听云子英所言，虽然他未涉朝堂之事，但也知道昔年受宁国公关照才坐至高位的官员在事发之际无一为宁王求情，可见人人只求自保，哪里会有真正知恩图报之人？
像云子英这般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而凌枭在知道她身分前后的态度始终如一，光是人品气度，他们就比所谓的王公贵族好上数倍……！
所以她能不介意吗？能不为凌枭说话吗？贬低一个人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但出身这种不可选择的事情绝对不是其一。
“你竟敢咒我？！”
她语带轻蔑，苏巧巧不免气极，情绪让娇美模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富家千金的傲慢与激忿。“亏我还自降身分与你共席，而你竟说我配不上凌哥哥？！哼，看看你自己吧，如今的你才是连为我提鞋都不配！”
见对方扬手而来，宁昭莲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一把捉住苏巧巧，挑衅似抬了抬下巴。“是阿，你既提到了如今，那就该想想从前我母家权倾朝野，你父亲贵为宰相又如何？见了我不还是要低声下气道一句郡主万安？然而现在树倒猢狲散，你以为我在咒你，焉知我只是要让你看看前车之鉴，欲劝你嚣张没有落魄久？”
被人一把擒住，苏巧巧奋力转动手腕，眼看挣脱不成，只好大声喊人来助：“你放开我！放开我！来人！快来人！”
守在外头的护卫早早听见争吵声，这会儿立即鱼贯而入，几名护卫欲上前拉开两人，可连衣袖都还没碰着，就被宁昭莲先发制人，喝斥道：“谁敢？！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妃？！”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得罪皇亲贵族，皆是举足不前。
见状，苏巧巧气急败坏道：“你们怕什么？棣王早与皇帝离心，王爷之位有名无实，你们别被她唬住了！快抓住她！”
“棣王有名无实？”宁昭莲似笑非笑：“就算没有兵权，棣王再怎么样也是皇上的亲兄弟，但宰相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一边是自小培养的情谊，一边是妄动皇权的权臣，孰轻孰重、孰是孰非，你认为皇帝会怎么选择？”
天性使然，宁昭莲说话总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攻气。虽然是名女子，其自信的态度和浑然天成的贵气却能让众人怯步，就连气焰正盛的苏巧巧都被她震慑到不敢多吭一声，只能发出被吓着似的抽噎。
见场面控制下来，宁昭莲面不改色，沉声道：“苏姑娘，你我都不是小孩了，该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做事要考虑后果……”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还望苏姑娘今后为了自己、为了相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叁思而后行，学会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