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枭真的走了。
可是宁昭莲不在乎。
她回到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间,为着终于能好好洗个澡而长舒一口气。
没有去想凌枭究竟是被气走的还是伤走的,也不愿思考他的去向,反正夕琉已经不想杀她了,那么他要远走或是隐身保护都无所谓。
不过是回到从前的生活罢了,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人总不会因为生命里少了谁就活不下去。
不合适的两个人,在不合适的时间相遇,然后有了不合适的亲密,这样怎么可能长远。意乱情迷只是暂时的,人不可能会为了感情抛弃理智一辈子,他们都必须重拾最初的自己,才能避免双双毁灭的结局。
所以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她是这样想的,但毕竟是突然少了个朝夕相处的人,她的每一天因此空下了好长一段时间。
从前的她很爱睡觉,可以睡上一整天,但如今她不喜欢这样的悠闲,这让人闲得发慌,仿佛连日子都变得缓慢。
……怪了,以前没有凌枭的时候,她睡醒后都在做什么?云子英的这张床原本有那么大吗?秋夜本来就是这么冷的吗?
因为从来没有将谁当作依赖对象,所以她不认为自己会去想念某个人。她告诉自己,现下的反常和空洞感肯定是源自于不习惯,只要再找些事情填补空缺,一切又能如昔。
前世的她透过酗酒来麻痹自己,但每当将知觉交由酒精、身体失去控制,她就会意识到自己无异于是在复制母亲的行为──就算没有碰毒,她也和那名可悲的女人一样软弱,无法凭己身之力对抗心魔。
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要了。
于是她试着努力了一把,开始了遗忘许久的对夕琉的服务培训。手把手的演示动作、教他分析客人心理,甚至不吝啬的用过往经历举例,也不管夕琉跟不跟的上,反正她乐此不疲。
调教是她的全部,是让她有自信的筑基,她不可能舍弃。
然而她的干劲让夕琉感到陌生,他知道她的不自然是因为凌枭,却无法帮助她任何。作为两人从开始到断绝的见证人,他对凌枭无感,却很担心宁昭莲的精神状态。
反常的热情、不得已的充满活力……他所认识的宁昭莲不该是这样的,怕的就是她如今的活泼热忱都是预支,内在早已消耗到所剩无几。可惜他太年轻,给不出实质建议也无从安慰,只能看着她从过分冷静到过分热情,接着慢慢地、慢慢地显露消沉,最后又回归安静。
她不再闹腾,平日无事就静坐着,看流云、看飞鸟、看落日晚霞、看秋风卷起残叶……而他不出声打扰,只静静待在她身旁。
直到有一日,她睡醒来,坐在床沿,发呆了好久好久。
“……你说,天地明明这么辽阔,我为什么要乖乖地被困在这里?”
夕琉不明所以,却见她忽地一跃而起,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出之前藏起来的所有银钱。
“……你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到我自己是个有钱人。”
“……?”
她数完银票接着数银两。“三百、四百……喏,我身上现在约有六百两,你说我算不算是有钱人?”
“算吧。”自幼生长在山里,夕琉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以之前她和他谈的工资来算,他可能工作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