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桌、一个香炉、三根青香、两根红烛和两盘供果,一个简易的供奉桌就备好了。
珍珠与白茯立于两侧,珍珠净了手将三根青香递到雪姝面前。
雪姝接过香,神情不见得有多虔诚。
珍珠跟白茯都发现了,自打她从王府出来,脸上就没什么表情,以至于二人也不知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晃动,淡淡的香烛味随风飘散,微弱的烛光下,青香顶端的火光忽明忽暗。
雪姝手持青香,看了看长禧宫大门后对着空气拜了三拜,随即将香插到香炉后转身就往书房走,边说:“烧一半就搬回偏殿吧。”
珍珠与白茯相视一眼,应了声“是”后便让人在这守着,她二人则跟着雪姝进屋。
简单用完晚膳后,雪姝将白茯单独喊到屋里。
时隔一天一夜后的单独相处,四目相对时却好像已经隔了好久。
白茯从雪姝开口让她跟着去王府时就一直紧着一颗心,这会儿单独这么面对面,明明就是相处了快十年的人,她就莫名紧张到了极致。
“公……”
“傻子。”
白茯刚开口,眼前的人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且出口的话让她有片刻的怔愣。
雪姝看着她,轻叹一声后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握住了她的手。
白茯的眼“刷”一下就红了,“公主……”
雪姝鼻头发酸,一手捏着白茯的手,另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拽过来跟她额头对着额头。
“知道我昨晚为什么对你发火了么?”
在两人的额头一碰上时,白茯的眼泪就跟珠子似的从眼眶里蹦了出来,哽咽道:“起……起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雪姝亦红着眼看着她,“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白茯翻手腕死死握着她的手,哽咽了小会儿后压着哭声说:“公主,公主是不把奴婢当奴才,是……是不想奴婢轻贱自己,是,是为奴婢好……”
起先她的确没想明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明明在碰上锦儿公主之前都好好的,却在回来时给她当头一棒。
尤其从她家主子嘴里出来的“奴才”两个字,就跟刀子一样使劲在她心里剜。
她以为她终究是腻了她在身边伺候,以为她会就此将她赶离长禧宫,甚至直接赶出宫。
一想到可能会是这样,她的心就跟凌迟一样,痛得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可珍珠说得没错,她们公主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地做某件事,她做事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跟了公主这么些年,她应该最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对。
雪姝粗鲁地在她脸上抹了一把,“还有呢?”
“还……还有?”白茯抽泣,有点懵。
雪姝无奈,松了手在她脑门儿上使劲戳了一下,“说你聪明吧,这会儿却是跟木头一样。”
白茯担心自己想不明白她又会跟昨晚一样,慌忙一把抓住她那只戳她的手,“奴婢不聪明,蠢得很,公主你就跟奴婢说清楚吧。”
急切的模样就跟一个担心被抛弃不要的孩子似的。
雪姝无奈叹气,在脸上抹了一把,示意给她倒杯茶,喝了一口缓了缓后才说:“正因为你不蠢,我才想让你自己想明白的。”
她不把她当奴才,自然也不希望她自己在她面前以奴才自居。
这是其一。
其二,夙锦儿心术不正睚眦必报,却是个做事不过脑子的,然昨晚却在她跟前忍气吞声,这未免过于异常。
虽看得出来她已经在极力掩饰,但就她在拙劣的演技,跟这宫里的其他人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当她把视线放在她身后的白茯身上时,哪怕就只那么一眼,她也看出来她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夙锦儿已经害死了她的奶嬷嬷,再多一个白茯,对她那种从小便心肠歹毒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公主,你……你的意思是,锦儿公主她想对奴婢……”
白茯愕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盯上的一天。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待在长禧宫哪也不准去?”雪姝反问。
她还没那么蠢,明知夙锦儿在打她身边人的主意还把人往外放,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公主……”
白茯看着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着实忍不住,她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雪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