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闭口不言,却有烂在机箱里的一肚子话想说。望着主人失落的面孔,它很想来这么一句:你害怕吓到人家,却不知道人家昨晚到底想对你做什么。
但它终究还是没有把这句话给讲出来:多说多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倘若主人知道它才是昨晚打断他好事的罪魁祸首之一,那它的后果肯定不会太美妙。
黑刃掩藏起自己的一肚子小九九,尤利西斯也终于做好了充满痛苦和自我厌弃的心理建设。
等等,再等等。
他还没有捕捉到那只足以换来亲密接触的猎物。
尤利西斯缓缓抬起头,按下把手,走出房门。
*
此时的尤利西斯还不知道,分离比他预想日子要早出许多。
与自卑的藩篱相比,思念才是更加痛苦的事。
*
成年人的时间总是很有限。
容夏和尤利西斯颇有默契,对那场滑稽又刺·激的醉酒事件闭口不提。恢复以往的相处状态,两人又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好几天。
地里的旱稻已经冒出一排整整齐齐的青苗,玉米舒展着宽大的叶片,被苞叶包裹住的饱满果实也即将要收获。
给产业田里的粮食们上完肥料,巡视过任务田里的玉米,容夏终于赢得片刻休息时间。
上午的光线已经较为强烈,伴随着阵阵夏风,也勉强能算得上是晴朗舒适的天气。
哪怕在地里干了足足一年农活,容夏的肤色也没有改变分毫。再炙热的正午光线也无法对她的皮肤造成分毫的损伤,她也不需要准备任何防晒措施。
端着保温杯,容夏扯开一块坐垫布,在田坎上坐了下来。
略过鲜红的玉米穗,越过又高又密集的玉米杆叶,容夏抬头仰望天空。
天穹是明媚澄澈的湛蓝,隐约能看到防护罩上闪过的流光。
穿透防护罩,穿透农星的大气保护层,再沿着星际航向标一路行驶,便会离开这片落后的星域,前往更加繁华、更加动荡的世界。
望着缓缓飘过的流云,容夏的心底忽然生出一个不太愉快的预感:或许快要到分离的时候了。
她并非是胡乱联想——在昨天的夜间新闻节目中,第三星域又有一处军事基地被劫,虽然主持人试图遮掩,但容夏依然能猜到,基地的相当一部分军人转而投向那个未知的“邪恶”势力,进行了一场哗·变。
身为尤利西斯的房东和对象,容夏的警惕性又不低,怎么可能会对尤利西斯近期的行动一无所知?
这条新闻播出时,尤利西斯就坐在容夏身边。他低着头,正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
察觉到容夏的目光,他颤动着睫毛,手中的小刀停顿了片刻。
失态的主持人已经被替补接任了之后的工作,夜间新闻终于成功播报了下去。
在新主持人念到下一条新闻的时候,容夏的手里又多了一碗削皮去核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