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人离看着这小子,像极了他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时他虽老老实实扮演着纨绔,可内心里对军中之向往,总想着有一日率军千里立下滔天功劳,好让他三哥自此再也不敢动他和他的人。
他向殷小曼努努下巴:“怎么,你也想进军中?”
殷小曼忙忙点头,又叹气道:“我武功没有多少,我阿娘拖我后腿,我阿爹又不帮我。我相进军中,却有些难。”
萧定晔一笑:“若说难,也并无多难。”
他向殷小曼抬抬眉毛:“好在你遇见了我。”
殷小曼大喜道:“你有门路?”
萧定晔叹气道:“此行若不是被你爹使计捉住,我便是要往军中去。”
殷小曼双颊因激动而红,双目亮如星光:“我也去,你掳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军营。”
剧情突然转去了私奔的线上……萧定晔眉头一蹙,为殷小曼设置了门槛:“你想跟着我去军营,必须先拜我为师。自此师父的话你都要听,师父的命令都要做。”
殷小曼闻言,忽的便冷静了许多。
他将萧定晔上下一打量,却道:“我只听你一面之词,哪里知道你是否真的去过军中?你证明你自己。”
话刚说到此时,头顶瓦上忽然细微“咔哒”响。
萧定晔往地上捞了根茅草,只待监牢顶子上一片瓦忽的被揭开,将将显现一只眼睛,他手腕一抖,殷小曼什么都未看清,屋顶上已传来一声闷哼,继而便是有人从斜顶上的滚落之声。
萧定晔冷笑一声,同殷小曼道:“傻小子,你被人盯上了。”
殷小曼吃惊道:“我阿爹派人盯我?”
萧定晔侧耳再听过半晌,方道:“现下又无人了。”
他对着殷小曼侃侃而谈,将军中诸事讲的头头是道。
那些兵法册子上原本枯燥的文字,到了他的口中,全然成了生动的排阵布兵演练。
殷小曼听得为之神往,对萧定晔再无怀疑,扑通往地上一跪:“师父在上,徒儿殷小曼,愿为师父孝犬马功劳!”
萧定晔一滞:“你莫不是编了个假名诓骗我?”
殷小曼简直要痛哭流涕。
他这个名儿简直害了他一辈子。
他五岁之前,并不知道旁人一边唤着他的名儿一边笑嘻嘻是何含义。
旁人笑他,他还在一边捧场鼓掌。
等到五六岁上,他当了哥哥,内心迅速开始成长,方认识到了来自人间的深深恶意。
开蒙的同窗取笑他。
书院的学子取笑他。
连前来书院游学的也取笑他。
外人也就罢了,他嫡嫡亲的妹子,不到关键时候不唤他阿哥,大喇喇叫他“小曼”。
他有一段时间被人取笑的皮厚肉糙,也不觉得这名儿有什么。
可这两年正正长到了敏感时期,留意到女娃一听到他的名字便要捂嘴窃笑,他的心态便再也不同。
他深深厌烦这个名字。
此时他被初识的师父戳痛了内心的伤处,不由郁郁道:“师父,若你能打过我阿爹,你可否逼他为徒儿换个名儿?”
萧定晔便信了这娃儿真的取了个女娃名。
然而此情此景,什么名儿都无所谓。
他自己的娃儿都曾取名叫“狗儿”,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轻咳一声,问道:“你想让为师告诉你祖父的消息,是也不是?”
殷小曼忙忙点头。
他愿意跟着萧定晔去营里,可最好不要生流血冲突,要他爹娘自愿放手乃上策。
而能让他爹娘自愿放手,他需得先立个大功劳,让他爹娘心服口服。
殷人离见他满脸的坚定,便道:“想知道消息,不难。可作为你拜师的入门礼,你需得如此做……”
一阵耳语过后,殷小曼面上怔忪。
萧定晔耸耸肩,用着成年人的残酷对待他:“这就像为师同你阿爹一起掉进河里,就看你先救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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