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自无不应,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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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尾巴上,程国公府倒了大霉,老国公爷一朝不慎、马失前蹄,在御前招惹了皇帝的不痛快,被真宗皇帝夺官削爵,一把年纪了要拖家带口地再被贬到了岭南去……程国公府就此哭天喊地,哀鸿遍野,知情的、不知情的洛阳世家,有的躲在背后偷偷看笑话,也有的提心吊胆地受了好大的惊。
而裴无洙听闻,却只有默默无言。
——那是一种既得利益者说什么话都不合适的无奈闭嘴。
宓贵妃对此倒是很坦然,只冷冷笑道:“她们既然敢给张氏递梯子,怕就做好了把本宫得罪透了的准备……只有胆子招惹人怒,再没胆子受那后果,真是给她们的脸了。”
“张氏不是一向喜欢学长乐宫么,孩子取名都要套着来,也不看看自己生的是个什么下贱玩意儿,”宓贵妃弯了弯唇,讥诮一笑,“本宫这回就叫她好好瞧着,学本宫是个什么下场……”
“惹急了本宫,杀了她那好女儿,叫她继续给本宫‘学’!……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令人作呕,丑不自知!”
“倒也不必非得要闹得这样僵了,”裴无洙硬着头皮劝解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很烦舅母和表姐她们两个……但到底还是要考虑下舅舅和外祖父母他们的感受。”
——主要是裴无洙清楚:宓贵妃对李老太爷夫妇和自家兄长的感情并不浅……真要是为了这件事闹到了杀人见血的地步,恐怕宓贵妃出气一时爽,回头心里却未必能有多好受。
“你就还是心太软,母妃还不知道你了,你就是听不了这个!”宓贵妃气恼地拍了裴无洙的后背一下,柔柔的,都没使多大劲儿,“软绵绵的,一团棉花成了精都能比你还狠一些的。”
不过很快宓贵妃气恼的神色复又冷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寒声道:“张氏真得庆幸自己肚子争气,给本宫兄长生了三个儿子、给我李家传了香火下来……”
“不然本宫早去陛下那里请旨,叫本宫兄长休了她那个贱妇下堂去!”
“是是是,您说得对。”裴无洙一听这话,就知道宓贵妃到底还是顾忌李父李兄的立场退了一步,在张氏和李妧那边,至少是不会再突然起杀心了,赶忙上前狗腿地给宓贵妃捏肩捶腿道,“我母妃又聪明又漂亮,又厉害又威风,可比我强太多了!”
宓贵妃静静凝望裴无洙的笑靥片刻,却突然摇了摇头,柔声感慨道:“虽然母妃话里是一向如此地抱怨你,但母妃心里……其实有时候想想还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