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一起之后,他们两个无论何时都几乎寸步不离。在本应觉得距离过密的现在,他却依旧非常,非常地不想离开他的人类。
他缓慢地转过头来。
这可能是天然的依赖,也可能是过度的占有欲。但除此之外,在离开尤金时,肖开始会产生一种难言的失控感。
在他离尤金越来越远的现在,他离人性的感情也仿佛越来越远。随着他一步步踏出去,他看着刹那背影的眼神,开始越来越像看着一只虫子。
这种感觉他曾经经历过——在幻觉里,他目睹着科尔诺瓦逐渐成为一片火海,却只能感受到一种由衷的漠然。
走在前方的刹那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肖一眼。面对着对方没有破绽的笑容,青年的脸上一闪而过困惑的神情。
而在另一头的长厅里,尤金整理好情绪,正用得体的表情和语气,想要把话题引到桑奇的身上。
他诚恳地感慨道:“可惜老师走得突然,不然我真想见见他。”
“也算不上突然吧,”鲁斯接了话,低声叹了一口气:“真说起来,我们也都做好准备了。刹那好久之前就哭过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和没事人一样。”
“恕我失礼,老师是一直抱病吗?”他露出犹豫的神情来:“上次来时我似乎中暑了,他当时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有点……”
这种支支吾吾果然引起了鲁斯的不安,她打了几声哈哈想要带过话题,尤金却没有接过她的话茬。面对尤金脸上礼貌而坦城的好奇,鲁斯顿时显得踌躇起来。
在十数秒钟的沉默过后,妇人终于在这种拉锯中败下阵来,用双手绞了绞裙裾。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带着些为难,态度却软化了下来:“你们是外乡人吧?这有点难以解释……”
尤金听着她徐徐地讲话,表情很自然,眼神却锐利得过分。
……
工坊里,肖神情淡漠地脱下了西装外套,扯起了左手的衬衫袖子。他的左臂原先缠满了绷带,现在被他一圈圈地放开,展露出一塌糊涂的伤口来。刹那刚刚换上一件工作围裙,转过身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嘶了一下牙。
黑发的青年拿起一个头戴式的单眼电子镜,熟门熟路地戴在右眼上,再凑到肖身边看了看。
“这个很难办啊……”刹那这么说着,用镊子拨弄了一下伤口表面的组织,又皱眉看向了肖裸/露在外的金属肘关节。在找到上面印着的一截编号之后,他来到了一旁的箱式电脑上,开始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