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像座不夜城,不管何时,白炽灯永远闪耀。迎面而来的消毒水味是永不消散的主题,走廊上总有推着车忙碌来去的护士。
乔野紧跟徐晚星。她轻车熟路跑进电梯,按下十二层的按钮,他的目光定格在楼层指示上。
十二层,肿瘤科。
电梯层层上行,徐晚星仰头望着不断攀升的数字,浑身紧绷。
徐晚星。身侧的人叫她。
她没有应声,只伸手又神经质地对着十二层的按钮多按了几下,急躁的情绪溢于言表。
能叫她这样情绪失控的人,乔野不作他想。
他定定地看着徐晚星,忽觉这些年来一直身处迷雾,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告诉他,也许今日所有的疑团都会解开。
真相似乎就在电梯打开的那一刻,可看着徐晚星越接近十二层,越无法抑制双肩的颤抖,他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许真相不该来。
也许被蒙在鼓里也好过直面现实。
叮,清脆的声音。光洁似镜的电梯门开了。
徐晚星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一路跑到三十一号病房门口,明亮的室内,床上空空如也,被褥凌乱。坐在椅子上的人见到她,纷纷站起来。
乔野出现在门口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春鸣在,于胖子在,万小福在,辛意也在。他们整齐划一地站在那里,而画面却像忽然失声,谁也没开口,俨然一幕滑稽的哑剧。
徐晚星死死扣着门,我爸呢?
春鸣:还在手术台上。
不是说不能动手术了吗?她的声音忽然嘶哑,尾音几近分叉。
没敢动肿瘤,但要止血,如果失血过多,还要输一点血。春鸣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她,你放心,不会有事。
病房内的卫生间有动静,保洁人员拎着桶和拖布出来,洁白的拖布已然被血染红。
徐晚星转身就跑。
身后的人陆续叫着她的名字,追了上去,好在她只是停在电梯门口,不住地摁着上行键。春鸣拦住众人,她是去手术室。
万小福迟疑道:我们也去陪她吧。
春鸣摇头: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万一她想不通
她是徐晚星。春鸣看着电梯前那个瘦弱的背影,很轻很慢地说,她不会想不通。
她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下来。
七年来,她每一天都在做着告别的准备。
她不会想不通。
春鸣转身,对上乔野的视线,你还是知道了。
乔野安静地站在原地,很久才问:高考前就发现了?
春鸣看看他笔挺的衬衣,整洁的灰色大衣,笑笑说:很有科学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