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眯起了眼睛:我回去拿杯子的时候,听见第四画室有说话声,是潘琳琳在跟另外几个女生八卦,她说看到我爸跟个女的在一起。
陈遇一愣。
当时她看到小珂下楼,脸色很不好,就问怎么了,得到的答复是没什么。
之后就是发现小珂不想回家。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遇感到压抑,她搓了搓手指,垂眼拽起指甲周围的倒刺。
其实在那天的前一周我就知道了。
刘珂像说着在哪看过听过的事,跟自己无关似的,语气平淡的没什么起伏:我爸回来的时候,衣领上有口红印,身上也有香水味。
我以为我爸是婚内出轨,在妻子怀孕期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找了个小三,男人的劣根性,家里有饭不好好吃,外面的屎没吃过,那都是香的。
顿了顿,她往下说道:我想告诉我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为了这件事天天的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都斑秃了。
陈遇听到这里,眼睛抬了点,落在她的头上。
现在缠了一圈纱布,随便扎在一边的长马尾只手可握,就一小缕。
头发又毛躁又少。
像没有养分的花草,日渐枯萎。
陈遇心下一紧,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小珂
刘珂看到她的表情,不禁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我才十八岁,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前程,现在不是回光返照,你也不是在给我送终,别这个样子。
陈遇笑不出来。
反手握住好友,刘珂抿抿没有血色的唇:阿遇,这段时间我不跟你一起回去,是因为我会在画室留到两三点。
陈遇吸口气:那么晚?
是啊,每天最后一个走,街上都没人。
刘珂虚弱的喘息:回家很煎熬啊,我不敢看我妈,心里头愧疚,觉得不跟她说那件事,自己就是我爸的帮凶。
呵。
她笑了声,苍白消瘦的脸上涌出一片讥讽:哪晓得是我读书少,天真傻缺,活在戏里却毫不知情,完全领会不到我爸妈的用心良苦跟精湛演技,更想不到就连二胎都另有名堂。
见好友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刘珂嘴边的弧度略滞,叹了口气:我爸妈的事,你果然都知道了。
陈遇要说什么,被她打断:阿遇,我有点想吐。
你等一下。
陈遇赶忙跑去卫生间,捞了个塑料盆端到床边。
刘珂没吃什么东西,吐的胆汁都出来了,从喉管到五脏六腑都浸满了苦涩,眼睛红的要滴血。
恶心。
刘珂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睛。
周四中午,陈遇照例放学来医院,碰见了小珂的父亲。刘父提着水瓶出来,看到门外的小孩,疲惫的面上浮现一抹和蔼的笑容:阿遇,放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