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食材的时候周大雷正好打电话过来,电话接通的瞬间,周大雷清清楚楚地听到对面砰的一下。
手起刀落。
刀砍在砧板上,一声闷响。
周大雷吞了口口水:谢、谢老板?
谢俞没说话,又砍下去一刀。
周大雷缩缩脖子,继续为自己做临死前的辩白,争取死缓: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人生真是充满意外和惊喜。昨天晚上我本来在打游戏,对面那队真的菜,然后我就想到了你,我的好兄弟
行了。
谢俞放下刀,看时间差不多,热气滚上来,把刚才切好的食材往锅里倒:这事跟你没关系。
周大雷以为按照谢俞这个烂脾气,自己最多也就能争取多活个两天,没想到直接无罪释放。
周大雷得了便宜,还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啊?你确定不跟我算算账?
算个屁的账,谢俞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就那么想我跟你算账,你有病?
他还没那么是非不分。
这事再怎么说,也怪不到周大雷头上。
那岚姨现在怎么样,周大雷问,没事吧,身体可得当心点。
挂了电话,谢俞看着从锅里不断滚上来的热气,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贺朝当初在教室里对他说的那句用自己方式对她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他想到这,又低头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贺朝两个字。
打了很多话,最后悉数删掉,只留下一个字。
-哥。
这锅汤炖了大半天。
等谢俞把汤端上楼的时候,顾雪岚已经靠着靠枕,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与其说是生谢俞的气,她更多的是气自己。
这几年她跟谢俞的沟通变得少之又少。
她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正在一点点学会独立,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帮忙,也离她越来越远。
妈。谢俞想说对不起但这三个字,就跟我爱你一样,对越亲近的人反而越难说出口。
顾雪岚看着他,既没继续质问,也没有苛责。
她把那碗汤接过来,沉默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下去。
我也希望你过得好,喝了几口,顾雪岚低着头看着碗里几颗红枣,眼角悄悄湿了一片,低声说,只要你过得好。
在黑水街的时候,我就成天想,想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不说过上多优渥的生活,起码不愁吃穿。
我没想过
顾雪岚说到这,顿了顿: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我不是什么钟太太。
谢俞不动声色地仰了仰头,眼眶明显泛红。
他从小脾气就硬,不管遇到什么事,从来不会掉眼泪,现在眼里无法控制地湿着、觉得不太适应,也有点丢人,仰头把那股湿热倒回去,又喊了她一声:妈。
顾雪岚抬眼看他。
谢俞又问:你喜欢清华还是北大?
顾雪岚回想起以前谢俞拿来呛她的那句你看我考个清华还是北大,她把碗随手放在边上,抬手抹了抹眼角,被他逗笑了:都行,只要你自己喜欢,什么学校都行。
贺朝假期偶尔会去图书馆里泡一会儿,手机调设成静音模式,等合上书,捞过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看到谢俞发过来的那句哥。
避免在图书馆里吵到别人,贺朝把书还了回去,边拨电话边往图书馆外面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