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等车开出去一段路顾雪岚才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没事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最后警察说人不是你打的是你打的吧。
谢俞将身子往后靠,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是我打的,嫌我给你丢脸了?
顾雪岚的手抓着毛绒车垫边沿,手指骨节凸起,顿了顿还是狠声说:是,我嫌丢人!知道嫌丢人就别总干这种丢人的事!
司机在前面叹口气,救场道:二少,别跟夫人顶嘴了,来的路上夫人一直都在担心你,生怕你出什么事,有个什么好歹。
谢俞想说,别叫我二少,我不是你们钟家二少爷。
每回听到这两个字,他浑身都不舒服,像是被迫穿在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里,勒着脖子,喘不过气。
顾雪岚平复下来,转移话题:我给你找了几个补课老师,明天开始一直到开学,你哪也别去了,呆在家里好好学习。你现在这个成绩,什么水平你自己清楚。
谢俞道:用不着,我成绩就那样,别白费心思了。
顾雪岚:安排你出国你又不肯,留在国内你看看你整天干的什么事。一滩烂泥,糊都糊不上墙,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车缓缓驶进地下车库,这是一桩私人别墅,青山绿水环绕,前几天下过场雨,水雾还未散去,湿意扑面而来。
谢俞拉开车门下车,回敬了一句: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顾雪岚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得不行,司机劝道:叛逆期叛逆期,男孩子么,都是难免的,棱角尖得扎人。我家孩子以前也这样,挨过去就好了,会懂事的。
顾雪岚坐在车里,揉了揉太阳穴,说不出话。
牛逼啊谢老板,说好来看我,都看进局子里去了,我真他妈感动。
你从局子里出来没,要哥们过来捞你不?
发信人雷子。
谢俞一边进屋一边低头看短信。
他忙着换衣服,没时间打字,直接拨过去一通电话。
这个点,雷子应该还在烧烤摊帮忙。
果然,电话接通之后,入耳的不是雷子的声音,而是不知道谁在说再来十串羊肉。
来了来了,三号桌十串羊肉。
雷子说完就把围裙一拽,弯腰从后门溜出去了:谢老板你没事吧?你到家了吗?我靠这局子说进就进,暴脾气十年如一日啊。
谢俞刚把T恤衫脱下来,裸着上身:我能有什么事,对了,你找人盯着点那个狗哥,我怕他再去找梅姨麻烦。
狗哥?雷子琢磨了两下,醒悟过来,你是说那个虎哥?
谢俞:都差不多。
雷子:这差得可有点多。
雷子又问:以前你就老这样,总记不住别人名字,您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谢俞:周大雷,你有病吧。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我总觉得依你这尿性,没准真能忘了。
雷子找到一个塑料小板凳,往那一坐,从兜里摸出根中华,叼在嘴巴里继续说:梅姨哪里需要我保护,她罩着我还差不多。我顶多就算一烧烤摊小王子,她才是大名鼎鼎黑水街一姐。
谢俞察觉到他话里明显还有话: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