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无奈道:好像受伤的是我吧?
要是我受伤的话才不会紧张呢。洛雨指着自己的脸,淡淡笑着,我是男人啊,男人受点伤怕什么,女孩子就不同了。
真是人小鬼大,苗桐捏住他的鼻子:小鬼,这么小就大男子主义。
洛雨不满地嚷嚷:什么小鬼,我马上就十五了!
无论你多大,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我很快就会长大了。
是啊,你很快就长大,我很快就老了。
洛雨听了这句话不赞同地瞪她一眼:你放心,你五十岁的脸在我的眼里都会比奥黛丽-赫本还好看。
苗桐揉了揉洛雨的脑袋,他现在还小呢,能懂什么:小鬼,我希望我五十岁生日那天能听到你说这句话。等到她五十岁的时候,他还不到四十岁,算个上风华正茂最有魅力的年纪,而她即使没有鹤发jī皮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了。洛雨站在她身边会像她的弟弟还是儿子,到时候都是说不准的。
那她五十岁的时候,五十八岁的白惜言在哪里呢?
是不是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穿着颜色素净的亚麻质地的套装摆弄花糙,身体清瘦发鬓斑白,凝脂的肤质像失了水分的画布那样发皱,可是举手投足还是优雅贵人,轮廓还能看出是个迷人的老妖孽。
或者是,她去参加某个老友的葬礼,经过一座墓碑时看见他永不褪色的笑脸?
无论是哪种qíng况,苗桐都想象不到自己在他身边的样子,也想象不到自己身边有别的人。
两个孤零零的老东西,孤零零地活在世界的两个角落里,孤零零的守着思念与回忆,孤零零地憎恨着对方毁了自己的一生,而后孤零零地念着对方的名字死去。
这说不定才是他们最美丽传奇的一生。
苗桐无法面对他,他就体贴不打人她,真是无论如何都体面到让人喜欢的男人。
周末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是颇受好评的贺岁大片,女主角五官不美却气质慵懒迷人,上了年纪的喜剧主演带着她看遍了在北海道金huáng色的秋天。苗桐不时能听到洛雨被逗笑的声音,嘴里的爆米花甜得发腻,美丽的爱qíng啊,真让人嫉妒。
电影散场后,洛雨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的:小桐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苗桐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多,附近有家台湾餐馆的三杯jī做得很不错,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啊。洛雨的笑容从早上开始挂在脸上,最近的日子简直像做梦,单独和小桐姐住在一起,晚上一起吃饭看电视,周末两人出来玩,根本就像新婚夫妻一样。他脸上有些发烧,突然说,小桐姐,我们根本就像在约会一样嘛。
苗桐一下子笑出来了:你个小鬼,约会是qíng侣之间做的事,我们这是亲自时间。
别这么叫我,我很快就长大了!洛雨执拗地说。
是啊,你长大我就老了。总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洛雨几乎绝望了: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她摇头:真是孩子气啊。
二十六岁的苗桐不知道十四岁的洛雨听到她这样的回答,会难过到想要掉眼泪。二十六岁的苗桐也不知道十四岁的洛雨有多么想一下子变成二十四岁,十二岁的差距,很大。二十六岁的苗桐更不知道十四岁的洛雨已拥有了很苦很苦的暗恋。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追逐着别人时,也有人用目光追逐着她。
她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她何时变成只真正的狐又冷又迷人,那追逐的目光也不止一个。
她只知道,那风景如画的贺岁片很好看,台湾餐厅那三杯jī很美味,洛雨的一副码仔从165变成170了,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一千一万件这样值得高兴的事无法冲淡此刻她心中的yīn郁。
这天下班前,卓月打内线电话给她:苗桐,明天是叶梨的生日,你安排其他的事qíng没?
是唐果儿子的十岁生日,她稍犹豫了下说:没安排,您走时叫我。
她想起要准备生日礼物的事qíng,出门左走往地铁站走,她不用司机来接了,她最近不愿看见与白惜言有关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他的好朋友。谢翎的脸从前面的车子里伸出来时,她低下头想装作没看见。
可谢翎从车上跑下来了,挡在她面前,鼻孔朝天牛叉哄哄:你gān嘛躲着我?
我gān吗要躲着你?苗桐不客气地反问。
世界上永远都不缺自nüè狂,谢翎不知为什么被她一瞪就高兴,跟犯病的二百五似的:既然没躲我,那我请你吃饭总行吧。?
不行。拒绝得很gān脆。
为什么不行?
我今天还有事。苗桐觉得差不多了,挥挥手,再见,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