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摇头,你只比我大八岁。
可你不是我的客户或下属,你不能叫我白先生。
白惜言。她叫。
嗯。他笑,这么叫也行。
车子开到碧海花园,他直接开进社区停在楼下,第一层是带个户外小花园的,不过节俭的老百姓们都开辟成了菜园子。苗桐以为白惜言带自己来见什么人,进了屋见小方桌上摆着新鲜的百合花,木地板直接铺到屋檐下,屋后的小院子里铺着糙坪拴着一条狗。黑棕相间的毛,屁股晃得起劲。是阿德。
阿德怎么在这里?
张阿姨说你很喜欢阿德,胜过喜欢同我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因为你的桌子太挤了,他们会在桌子底下踩我的脚。
以后我的餐桌上不会再挤了。他把钥匙放在桌上,这就是一套普通的房子,不算多好,还是二手房。这些年我从没送过你什么礼物,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吧。
苗桐低头想了想,是每个孩子都有的吗?
不是。白惜言说,这不是孤儿院分糖果。
苗桐不再说话,只是垂着头,像gān枯的柳树。
没有疑问了吗?
她摇头,接着抱住脑袋,有些痛苦,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得知道,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不管我有没有曾经多么忽视过你,是我将你养大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不过是一个混蛋养父醒悟后想要拥有亲qíng而已,看来你得学会适应我的làng子回头啊。
他太任xing,是的,他有任xing的资本。他所有的làng子回头,苗桐都会没有抱怨地照单全收。
所以,最后她微笑着说:谢谢您。
第二天是刘锦之找了搬家公司来给她搬东西,从头至尾刘锦之一句话没有说,等打发走搬家工人,才公事公办地说了句:恭喜苗小姐乔迁新居,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苗桐将书一本一本地码到书架上,并没回头,刘秘书,我不会跟您解释什么的。
他冷淡地看着她,脸上挂着称得上刻薄的笑容。你没有义务给我解释什么,在对于男人这方面,您不是及格,而是很优秀。攀上了白先生,以后你想要什么都手到擒来了。房子,车子,或者钱。我没有看错,在那么多孩子中你是最特别的,我现在一直这么认为。说完也没停留的必要,走时帮她带上了门。
人走了很久,屋里静得瘆人,院外的阿德突然叫了两声,苗桐才猛然苏醒似的吐出一大口气,将背一寸寸地挺直。
事已至此就该坦然接受这样的道理,她比谁都要知道的早,也非常明白此时自己应该这样做。可是想和做两件事,难受,混乱,好比在三伏天雷雨天前昏暗与暑气胶着在一起的糟闷,苗桐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
苗桐的工作信条是绝对不把生活qíng绪带到工作里,对于平凡的人类来说,想和做,仍旧还是两件事。中午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魁姐对于林乐的爆料的,苗桐在采访受害者的时候,走神了,简直就像在听笑话,一连说了几个不可能。
苗桐倒是挺坦然,是真的。
你病了吗,我看你这两天吃的都挺少,làng费食物下辈子是要变马桶的呀。林乐说着在苗桐的餐盘里挑jīròu吃,说话也带着几分没心没肺的样子,女孩子么,减肥就减肥,不过也别太过火,作为男人还是喜欢该有ròu的地方有ròu的。
魁姐yīn阳怪气地瞥了他一眼,小男孩,处男也能叫男人么?
林乐一下子红爆了脸,几乎恼羞成怒,你个已婚妇女说话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儿的!你知道什么呀你!
身经百战的已婚妇女才更有发言权,哪像你只靠计算机硬盘那20G的资源过日子。魁姐充分发挥了已婚的女流氓才是流氓中的真汉子的jīng神,猥琐地笑了半天,林乐,你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你jiāo的女朋友都不超过三个月吧,因为人家以为你那方面不行!
这下林乐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彻底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螃蟹,头顶都要冒烟了,又羞又怒又不能证明自己在某方面的清白,被整个新闻部的男女老少笑了一个下午。大家都笑,苗桐也笑,也看不出什么有心事的样子了。
第二天大早有人敲门,咬着牙刷开门,是卓月的那个发小沈净睡眼朦胧地在门口站着。她还没告诉卓月已经搬家的事,新房子那边也以还没有置办好东西为由,行李都搬进去了,却还没过去住。白惜言突然送了她一套房子,本来是十分坦dàng的事,她却露怯无法开口。这种挣扎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怎么是你?苗桐很意外,进来坐吧,就是有点乱。
沈净呵欠连天,你借我个卫生间洗个脸就行了,昨天晚上基地有只母犬生产,我守了半宿,一大早就被月姐打电话叫起来了。她让我转告你,今天放你一天假,让我开车带你去郊区兜风散心,然后晚上十点之前要把你完整的送回来,否则就一刀切了我。因为缺乏睡眠声音惨兮兮的,眼睛半睁半闭的样子,真让苗桐怀疑他怎么能安全把车开到这里的。
不过,听他这样一说苗桐心里也就明白了,以卓月的敏锐发现她的反常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她现在的状态勉qiáng去工作,倒不如出去玩一天来得有意义得多。
看你这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搬家呢。沈净清醒了些,玩心大起,我们去哪里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苗桐脑子里一片茫然,没有,我平时都不出去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