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抬起机械右手,沈问秋摸摸他的手心,陆庸顺势握住他的手。
正是夏天,义肢被晒得发热,像人的体温,表面又做了增加摩擦力的磨砂处理,抚摸在沈问秋的手心上,有点沙沙的触感。
痒丝丝的。
沈问秋愣了下,问:“手指还能这么灵巧地动啊?”
陆庸点头,说:“用了最新研发的科技,接驳了部分肌肉神经,可以做到很多精细操作。”
沈问秋啧啧称奇:“那一定很贵吧?”
陆庸又轻轻“嗯”一声,平淡地说:“八十万。美金。”
说完,陆庸拉了一下沈问秋,说:“先上车吧。”
沈问秋肚子应时地“咕噜”一声,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而把陆庸拉走了:“我还没吃饭,好饿啊。……旁边这家面馆又便宜又好吃,每次出来我都要在这吃饭,我带你去。”
他走了两步,像想起什么,回头冲陆庸笑了下,理所当然似的说:“我没带钱,帮我付一下钱吧,大庸。”
“大庸”这个称呼一下子把陆庸的思绪拉回少年时一般,恍惚了一下,沈问秋看上去堕落憔悴,只有笑起来时还跟以前一样灿烂,仿佛全无阴霾。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们这些年从未分别过,沈问秋一点也不讨厌他。
……
高中报道那天在他印象里太阳好大,热极了,像鞋底都要融掉。
爸爸亲自送他过去,因为还要办理住校,背了一个大蛇皮袋,里面装着棉被枕头凉席,还有一些必要生活用品,装在平时用来收废品的电动三轮车上。
路上不小心跟一辆轿车刮擦,一看这车就很贵。
轿车车主下车,是个得体的中年男人,看了下擦痕,又看看他们父子俩,叹了口气,很是大方地挥挥手说:“算了,有车保,不用你们赔了。”
爸爸局促不安,老实巴交地说:“不行,不行,这得赔的。但、但我现在身没带可以赔你的钱,我给你先留个电话行不行?我改天去赔给你。明天吧,好吗?先生。”
这时,车后座的窗户降下来,陆庸看到探出来一只脑袋,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催促说:“爸,快点吧。去晚了,宿舍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说着,男孩子望见陆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视线相接。
这个男孩子长得太好看了,细白的皮肤,眼眸清澈,睫毛又长又密,嘴唇水红。清爽而柔软。陆庸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无关乎男女,一下子看愣住了。
男孩子睁圆眼睛,好心地问:“呃,你是不是中暑了啊?你的脸好红啊。”
说着,又看了一眼他的右手臂位置,空无一物的袖管为了方便干活,扎成一个结。
陆庸便脸更烫了,支支吾吾地摇头。
男孩子转身回去,从车上的小冰柜里取出一罐可乐,从车窗内伸出手,递给他:“给你,冰一下脸吧。”
陆庸接过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