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怪她,因为任谁睡在一个放有两口棺材的地方都会害怕,何况她这么小的一个姑娘。
从小到大她和沈昭就被安排睡在放棺材的屋子里,屋子防雨,因为怕雨把棺材淋坏了,但四周并不防风,冬天很冷,夏天则蚊虫扎堆。
而他们的床就是棺材板废料,即便睡了这么些年,沈晚依旧害怕。
尤其是旁边的棺木上了漆后,黑漆漆的,看着更是吓人。
每晚她都得看着沈昭入睡,不然的话就会梦魇。
沈昭守着她,给她驱赶蚊子,直到她睡着了才躺在另外一块棺材板上。
沈晚性子单纯,给她解释那么多,她也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即便他挟恩求报,即便顾婆子愿意把他要过去养,罗洪也肯定不会放人的,因为他是这个家的主要劳力,还能找药挣钱。
想到这里,沈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是将沈晚送过去呢?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心就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他自己受苦受累不要紧,但沈晚是他妹妹,他希望她能够有个好出路。
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顾婆子同意不同意,就说罗洪,他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因为少了沈晚,罗洪就少了制约他的筹码。
虽然说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可自己近来卖药材的钱,足够将他和妹妹养活,更何况罗洪根本舍不得给他们什么吃饱!只用一点残羹剩饭就把他们两兄妹打发了。
这笔账他一个小孩都会算,何况罗洪!
叹了口气,他转头透过敞开的窗看向远方,一弯峨嵋月挂在空中,虽然小,却洒落清辉照着这破败的屋子。
他的眸光渐渐凝成一束,仿如寒星。
翌日,沈昭两兄妹起了个大早。
因为家境困难,罗家都只吃午饭和晚饭,不吃早餐。
沈昭一大早就被赶进了山,沈晚更是被赶下河洗衣服去了。
一到夏天,罗洪就爱出汗。罗小胖就更不用说了,每天跑出跑进,衣服上全是汗。
所以这段时间沈晚几乎每天都有衣服可洗。
又因为家中贫困仅有两套衣服,所以必须早起洗来晾干,第二天才有得穿。
沈晚一个人去了河边,捶洗衣服,瞅准了无人时刻,便跑到柳树下把草丛里的毛豆取了出来。
天气炎热,毛豆捂了一晚上,已经有些泛酸,豆荚上还有几只蚂蚁。
沈晚将毛豆放在河水里荡了荡,将虫蚁驱除,然后躲在柳树后,迅速地把毛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