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口,他就怔住了。
范明宁忍不住询问:爷爷?怎么样?
范青宇忍不住又舀了一勺子吃下去。
范明宁惊讶地看着自家爷爷快速地将那一碗驼蹄羹都吃了下去,然后捏起锅盔咬了一口,半晌,簌簌地落下了泪。
范明宁不知所措:爷爷?
范青宇热泪盈眶:是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锅盔很硬,外皮焦脆,里面也是硬邦邦的,他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牙口好,咬锅盔很是费劲,然而他将咬下来的锅盔含在口中细细地抿着,在那烤干的面粉糊味儿里,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沙砾是阳光晒过的味道,鼻翼之间还有烘烤过的青草香,救他回去的人身上也有着阳光般的味道以及皂荚一样的清香,连同微笑也是带着阳光的。
很奇怪。
他本该很讨厌太阳的,受足了三天的炙烤和折磨以后,他的皮肤一碰都是生疼生疼的,然而在抬头看到那个人微笑的时候,啃到硬邦邦的锅盔以后,他居然并不讨厌太阳了。
那余他而言,是一场奇迹而又巧合的遇见。
那是个叫阿卓玛的姑娘。
给了他两个锅盔,和一碗从未喝到过的,奇怪的肉汤。
他在那里养了一周的伤,身上敷满了治疗晒伤的药草,每天都有两个锅盔和一碗肉汤可以喝。
他感到奇怪,问起过那是什么肉,可是阿卓玛只是摇头,并不愿意告诉他,乌黑的眼睛注视着他,有着他看不懂的神色。
范青宇闭了闭眼睛,泪水在他苍老的脸上滑过,他抓住范明宁的手,迫切地追问着:那是什么肉?
是骆驼,骆驼肉,在沙漠中生存的人认为,骆驼是沙漠中的神明。
原来是骆驼。
神明吗
为了救自己,阿卓玛杀死了自己的神明?
范青宇怔住了。
他记得自己回来的的时候,家庭医生告诉他,幸好烫伤被处理过,缺水和饥饿也被适时解决了,甚至还补充了一些对他身体很好的元素,让他的身体机能能够很好地进行自愈,不然一个月他都未必能好。
原来只是因为他吃了骆驼肉。
范明宁无措地看着爷爷满脸是泪,眼眶通红:爷爷,你怎么了?
一向坚毅而有气势的老人,哪怕躺在病床上仍旧生气勃勃的老人,这一刻忽然像是被压弯了脊背一样,露出惊慌的表情,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