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几层高的船舱里人声嘈杂,甲板上冷冷清清。跟她一起的几个姐妹早去宴会场玩了,这里的欢庆会要开五天,每天都有主人举办的酒会,受到邀请的人也都非富即贵。
当然,像楚临安那样特立独行的富二代,是不会来的。
扶着栏杆的手被风吹的僵硬发冷,脸也被脑后乱飞的长发抽到发麻。徐佳思抬手搓了搓脸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在船舱第二层,206号间。第一层做成了个巨大的宴会大厅,有各式各样的玩乐场所,徐佳思穿过铺着地毯的船板过道时,都能感觉到楼下炽热的气氛。
如果是别的时候,她倒还愿意去凑一凑热闹,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散心,合该好好玩一玩。可惜放手说的简单,做起来却难。追在楚临安身后太久,现在一朝决定离开,她陡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有些怅惘,像是人生失去了方向,没有了目标。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难过,可事实上,难过有,但更多的竟然是迷茫。
徐佳思认真思考了一整天,她的人生目标从喜欢上楚临安开始,就变成了和楚临安在一起,再也没有了别的。她家世好,生活优渥,想要的都能得到,只对楚临安求而不得。她的眼睛只看的见楚临安,生活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围着他转,情绪为了他而起伏跌宕,宛如他牵着走的狗。
现在她决定不喜欢他的,放弃他了,又突然不适应起来。
但不可否认,在迷茫惘然背后,她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她再也不用因为他的拒绝而伤心,因为他一点亲近而欢喜雀跃,因为他偶尔的暗示而期盼。她不用再对他摇尾乞怜,不用去在意他的看法想法,不用把自己的心终日提起,战战兢兢。
徐佳思心想,这种感觉真的,太他妈爽了。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呢?为什么要这么无私付出呢?她又不是个圣母!以后啊,找一个小鲜肉玩玩就好,跟桐姐一样,活地自由自在的多好。爱情,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坐在房间里,她端起一杯满满的酒,毫不犹豫往口里倒去,一口饮尽。
辛辣的感觉从舌尖滚过,落到胃里,灼烧起来。
越喝越痛快,越喝,脑子越恍惚。
不要再想他了。徐佳思,你出息一点,不许哭!
第六十二章
楼下大厅里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轻缓的钢琴曲回荡在耳边, 中间的舞池里有男女相拥而舞, 专门陈列的甜品桌上玲琅满目的餐点散发出甜腻的香气,不时有衣着得体的侍应生推着餐车走过,步履轻盈无声。宴会厅左侧还有游戏厅, 许多年轻的二代们便在那边呼和玩闹。右侧则是露天的泳池,泳池巨大辽阔,水波粼粼, 穿着比基尼的女人们大方展露出自己的身材。
夏清澜捏着一个高脚杯,杯中是琥珀色的酒液,他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西装,西装应是量身定做的, 十分修身服帖, 完美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那腰线微微一收,男人清瘦却挺拔的身材惹人瞩目。
他的指节修长白皙,根根分明,修建圆润的指尖轻轻捏着高脚杯细细的玻璃长脚,缓慢晃动着。大厅顶部的水晶灯明亮, 被杯中的清透酒液反射着, 映衬着他温润俊秀的面容,越发显得清俊逼人。
宴会厅很大, 人也众多,他站在一个窗口处, 斜斜靠着墙壁,目光微垂凝望着杯中的酒。明明他远离里宴会中心,依旧吸引着许多人的视线。
有人按捺不住,试探着上了前。夏家家主的公子,未来夏家的继承人,这在众人眼里,就是一尊现世的太子爷。
好久不见,夏先生,怎么站在这里?不去玩玩吗?
穿着纯白色纱裙的女人有着一张清丽的脸庞,她画了十分淡却精致的妆,白里透红的脸颊,微粉的唇彩,形状秀美的眉,再加上一头黑长直的披肩发,清纯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常男人见了此等佳人,再怎样都会柔和了面容,好好呵护一番这样的美人。
可惜她自视甚高,不知她面前的男人身居高位,见过多少美人绝色。
夏清澜的气质一贯很柔和,脸庞的线条也毫无棱角。若是普通男人,别人会觉得阴柔,可他不同。他的眉形不锋锐,嘴唇也是淡淡的粉,眼睛是很漂亮的凤眼,外表如翩翩公子,身姿却笔挺,行走站立的姿势有股莫名的强硬,大概是出身军政世家,他的脸庞再温润,也有种温柔中藏着锐利的感觉。
他抬起眼,唇角自然的微扬,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心情因为被父亲差遣来到这里而烦躁,满心都是不耐。
......你是?他的嗓音很淡,轻柔和缓,并不像他的身份那般高高在上。
女人脸色一白,颇为受伤的模样,楚楚可怜道:夏先生,我是赵熙涵,半月前在帝都陈家见过的。
眉目温润的男人低眉,状似思索,眼底划过一丝厌烦讥诮。他记得,赵熙涵是个当红的小花旦,半个月前在陈家是被一位中年男士带去的,按理说她没有被邀请的资格,这次又是怎么来的?
再抬眸看去时,所有思绪皆掩藏在含笑的面容下。夏清澜绅士的举起酒杯,清浅一笑,温声道:抱歉,原来是赵小姐,好久不见。
赵熙涵看着面前温文俊美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隐隐的矜贵,轻轻咬了咬唇,心底暗暗下了决定。她这次是花了大代价来的,就是想攀上一位豪门子弟,能从混乱的娱乐圈大染缸脱离出去,飞上枝头嫁入豪门。她排查了许久,从无数世家公子中选中了夏清澜。
夏清澜出身军政世家,他的父亲排行第二,虽然是从商,但他却是夏家家主。夏清澜大伯从政,小叔则是军队里的一把手,夏家根深叶茂,是从早年绵延至今的百年望族,权势地位无一不有,在京中是谁也不敢招惹的大世家。夏清澜作为夏家子弟,出生起就被夏泽当做继承人培养,如今他二十五岁,却丝毫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慢,他在外界被称作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清隽如竹,整个京市名媛圈的千金都对他虎视眈眈。
赵熙涵还调查到,他没有谈过恋爱,对女子十分尊重绅士。她与男人交往太多,十分清楚他这样的人,如果她与他有了关系,哪怕他并不喜欢她,也会承担起责任。
她承认自己行为卑劣,但人本就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未来,她有必要赌一把。
不起眼的角落里,女人对着清逸出尘的男人巧笑倩兮,两人看似相谈甚欢,其实各怀心思。
夏清澜的不耐已经掩饰不住,从拉直的唇角稍稍透露出来。索性赵熙涵有些眼色,察觉到他的不欢迎,她瞥一眼他已经喝空的酒杯,微微笑着从路过的侍应生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杯深红的葡萄酒,递向夏清澜,善解人意道:夏先生,你的酒杯空了。
看到夏清澜没有怀疑的随手接过,她偏了偏头笑道:既然夏先生想独自静一静,熙涵就先告辞了。
夏清澜也是被烦的太过,懒得应付她才会说出这样直接的言辞,一般他总是会给人留一面的,但这个赵熙涵也让他有些惊讶,竟如此面不改色,还能满脸愉悦的笑出来,该说不愧是演戏的吗?
赵熙涵离开了,却并没有走的太远,她似乎正与别的人攀谈,眼角余光却在悄悄看那窗边的男人。看到夏清澜转身离开之际,她冲着那随意找的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歉然一笑,道:陈先生,熙涵想去个洗手间,稍后再与您相谈。
油腻的中年男人见佳人要走,忙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眯眯道:你确定会回来找我?
赵熙涵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厌恶,又极快的掩饰住了。这里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她得罪不起。她笑的楚楚动人,声音柔情似水道:陈先生,熙涵怎么可能骗您呢。
纠缠一会儿,她再顺着夏清澜离开的方向追去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料想到他应该是去了房间,她顺着打探到的消息一路找到二楼209,开始抬手敲门,却久久无人应声,她甚至贴着房间门往里听,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该死的,她看到他喝了那杯酒,但他去哪里了?她带着满腹的疑惑失望离开了,又去寻找起自己的猎物来。她的目标不只是夏清澜,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还没那么蠢,只盯着一个人。
却不知她寻找的男人此时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和另一个人大眼瞪小眼。
夏清澜喝完那杯酒,感觉到身体突然窜出的热度时,就知道自己着了道了。他从小到大也碰见过不少这类的事,按说不该如此疏忽,也许是他打心底觉得赵熙涵没那个胆子,才中了招。强忍着不适离开会场,来到二楼时,那药效已经发作了,他眼底迷蒙,浑身似乎有火在烧。
跌跌撞撞找到209,他掏出房卡开门,门却纹丝不动没有反应。混沌的脑子差不多停止了思考,开始使劲砸起门来,砸了两下,那门忽的从里面打开了,他本来就依靠着门,一下子收不住力惯性往里栽,把那开门的人扑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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