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受了恩惠,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沈长生背对着他,少年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你先修炼,等到了筑基的时候,我需要你时自会唤你。”
“是。”
江余年应了一声,再抬起头时,面前的少年已经走了。
他紧紧攥住了手里的竹简,想着终于可以带着弟弟离开这个让人伤透心的地方了。
沈长生重新回到长街的时候,看着长街上那个颀长的人影顿住了脚步。
夕阳已经落下,早春里的夜风肆意,将不远处的人的头发吹得扬起来,衣袂飘飞。
沈长宁没有走,还在原地等他。
这个认知一冒出来,沈长生只觉得满心欢喜,内心也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无论你走多远,他都会在原地等你,直到你回来。
“小师叔,我回来了。”沈长生站在离沈长宁不远不近的地方叫了一声。
而后,他便看见那个容色淡漠的男子缓缓转过了身,眼里的疏离冷淡也一并退却。
早春的江南,风景甚好,也正是百花开的正艳的时候。
沈长宁他们到江南时,江南正好下了雨。连绵的春雨落下时,竟也温柔到了极致。
因了下雨的缘故,长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少数撑了伞或披了蓑衣的人,神色悠闲自在。
“小师叔,将伞给我吧。”沈长生道。
到了他们的境界其实也可以不用打伞,稍微运一点儿灵气作一个屏障便可将雨挡住,但沈长宁又实在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既然来了凡世,就应当遵守凡世的规矩。
沈长宁仍撑着伞,微微偏头看了一下沈长生,“我来就好。”
“哦。”
沈长生一面应着,一面垂眸看了看那只握着伞柄的手。那手的手指修长,在木色的伞柄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白皙。
牵着他时,掌心还带着一点儿暖意,叫人舍不得放开。
“小师叔,你衣衫湿了,将伞向你那边挪一下吧。”沈长生移开眼时,瞥见沈长宁肩头那一片,几乎都被雨晕湿了。
这画面让他想起第一次去宗门课室时,那日也下着雨,沈长宁也是这般。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样护着他。
当时的心境已经忘了,约摸是复杂。重生不久遇见前世的宿敌,但宿敌同他印象中的又不太一样,让他起了好奇探究之心。
如今又是个什么心情呢?大抵是欢喜,但欢喜中又掺杂了害怕,这样日子能坚持多久?
沈长宁低头时,恰好看见沈长生忽变的脸,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少年的心性,他越发摸不透了。
……